看着背影,周苓也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有背包,揣个手机就来了,甚至头发还翘起几根呆毛,仓促出门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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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过境后,江城的天气进入和平时期,气温明显回升,只是夜里依旧冷得冻骨。
因为上周那件事,整个组会期间,周苓也都能感受到赵心怡怨恨料峭的视线。
她没理会,和秦霜核对过要通知的消息就收拾东西走了。
有些人,越是理会,越是颐指气使。相反的,如果置之不理,就会陷入疯狂。
果然,见她像没看见似的扬长而去,赵心怡脸都气绿了。起身时,椅子和地面擦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正回答学生疑问的秦霜冷眼横扫,口吻冰冷,“赵心怡,你今天吃错药了?刚才开会就一直神游天外,怎么,去和周公预约两小时后的会议?”
赵心怡脚心一凉,连忙道歉,“对不起秦老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是故意的。我……”
“我不关心你是不是故意的,会开完了,你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弄出响声耽误我们的时间。还有,如果过两天你还是这个状态去拍摄,那你就不用再来了。”
“我不会的。”赵心怡还想解释,但秦霜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她只好灰溜溜地逃走。
江城大学很多课程都需要学生自己购买教材,刚好中午有同学说南门书店有某门课程的教材,周苓也就顺道拐去南门。
路上打电话给室友,张美玉和谢晓云让她也帮忙带一本。
南门书店不大,被书架分成三道,密密麻麻堆满了书,大多数是二手教材以及各种资料,摞得比人还高,找起来有点费力。
老板人过中年,记性却好,一听书名,给周苓也说个大概的位置,让她自己进去找。
周苓也一头扎进靠墙壁的教材区,头顶电灯被书遮挡,她整个人都陷在半明半暗里,举着手机挨个检索。
没两分钟,书店门口响起些说话声,然后走进了另一边的考研资料区。
“少说废话,赶紧找了回去。”男音沙哑,比平时更添低磁厚重,有种禁欲的暧昧。
咳嗽声闷闷的,应该是被手捂着,避免唾沫飞溅到书上。
李清扬不大高兴,“你还来劲了是吧?昨天早上烧到多少度知道吗,39°!还不让我说你几句,我是不是你兄弟啊?”
说实话,他那语气更近似一个怨妇,恨不得小拳拳锤人家胸口的那种。
肖诉今咳了两下,没吱声。
李清扬絮絮叨叨又说:“我是真不知道你一天天怎么想的。烧成那样,闹钟响了都听不到,还跑去上什么恋爱心理学?你多上一天课就能找到梦中情人了是怎么的,也不怕中途跑进课堂被老师叉出来。”
“哎我说,你不会真看上那节课的什么人了吧?”
空气骤然凝滞。
然后被咳嗽声打破。
“咳咳——,有空瞎猜,不如把来找我拿东西的人打发了。要不是你说我能帮他们办手续,至于咳——至于我一回学校就被人堵着?差点课都上不成了。”
难怪那天去找他的时候,身边都是人。
周苓也无意偷听他们讲话,但貌似现在出去只会更加尴尬,索性打着手机静悄悄找自己要的书。
旧教材都分专业堆在一起,露出书名,找起来十分便利,周苓也便在其中一摞里看见那本书。
唯一麻烦的是,书被夹在她额前的位置,顶上还压了半米高的负担。
“知道了。拿钱办事还不开心,一开始也没见你拒绝啊。”李清扬停顿两秒,“不过,真的没什么人吗?那你上周六晚上那么大雨去体育馆干什么,模仿《肖申克的救赎》去拥抱自由?而且,我明明记得你说中午要出校一趟,去什么什么鱼鸟市场?”
“要不是我去接你回来,你当晚就把自己烧死了。”
“你……”肖诉今忍着肺部的咳嗽意图正要反驳,就听厚厚的书墙后面传来混合惊叫和垮塌的声音。
李清扬站得稍微近点,几个跨步就走过去,又惊又笑:“又是你,学妹?”
周苓也揉着脑袋,惊慌失措,没说话,因为被书砸到而羞赧,又因偷听被抓包而窘迫。
半人高的书堆轰然倒塌,砸得她有点疼,水晶般的眼珠染上湿蒙蒙的水汽,可怜得让人心软。
老板很熟悉这样的响动,飞快放下正读得酣畅淋漓的悬疑小说,疾步走入。看见满地狼藉,又看看可怜兮兮的周苓也,刚刚燃起来的话头彻底熄在喉咙管里,化作一声长叹。
“唉——,拿不到和我说嘛,砸得疼不疼?”
周苓也使劲点头。
“咳咳——”。
书架转角,肖诉今懒懒靠着,半个身子没在书架的阴影里。戴了个灰色弹性口罩,脸颊形状一览无遗,锋芒毕露又清朗意气。
毫无疑问他是想笑,却被咳嗽喧宾夺主,饶是如此,脸上皮肉还是大喇喇地挂起来,一双桃花眼艳得涤荡。
周苓也失神几秒,蓦地低下身去捡散落的书,被手机照亮的耳尖透光的红。
几人七手八脚地捡着,逼仄的过道拥挤非常。
李清扬把捡起来的书抱到垮了一半的原处摞起来是,肖诉今趁机靠近几步,半蹲下身子,淡声问:“你找的是哪本?”
周苓也说了书名。
很快,肖诉今就把那本书递给她。
原来垮塌的那摞书后面还有一盏电灯,为了方便,店主把它打开,又把确实过高的书堆分了小半到出口的桌上。
白亮的光从上洒下,使肖诉今的眼神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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