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梵说道,“那吕家老爷岂不是要气炸了。”
车夫老五说道,“可不,听说都气病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沈清川听到这话,心情就跟现在的雨幕一样,冰冷且黯淡,放在腿侧的手,攥紧成一拳头,指甲微微嵌入掌心肉,落下四个深深甲痕,指甲盖在外力的作用下,渐渐退去血色。
“这都闹出人命了,吕家爷子老爷没去报警吗?”沈逸梵的潜意识里是默认了陈长生是害死吕家少爷的罪魁祸首,他觉得陈长生不过是一个戏子,给吕家少爷偿命也是应该的。
“报了,可是巡捕局的那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掌权的是罗局长,只爱奉承洋人,听说那洋人喜欢听陈长生唱戏,就说是吕家少爷自杀,不归为命案。”车夫老五也忍不住叹息,活在这世道不容易啊,能挣一口饭吃就挣一口。
姓曹的下马后,新上任的罗局长只顾捧洋大人的臭脚,只顾保着自己做稳定官位,丝毫不管底层老百姓的死活。
若是和洋大人起了冲突,老百姓被洋人欺负了,非但不给老百姓做主,反而替洋人杀老百姓出去。
“我还听说那陈长生疯了,穿着吕家少爷的衣服,捧着一卷书,大半夜的在院子念书,人人都说他疯了。”车夫老五说道。
“那两个人只是一对苦命鸳鸯,若那陈长生是女子,吕家老爷也不至于如此反对,只可惜 ”沈清川有感而发,只觉嘴巴泛苦,尝到了一丝冷冷的秋雨,苦涩蔓延,大概觉得这对殉情的情侣,落到这个社会是不被容纳,未免感到兔死狐悲。
“这有什么好可怜,该可怜的是吕家老爷,还有王家小姐,原本定下姻亲,还没过门,就传出未婚夫喜欢男人还死了的噩耗。”沈逸梵说道。
他这个三弟什么都好,长得好,学识好,样貌好,性格好,就是心太软。
“吕家少爷死了也活该,免得祸害其他女子,不过那王家小姐也真是惨,就她一个独女,家里也没个兄弟帮她做主,以后姻亲怕是不好说。”想到这,沈逸梵的酒劲也上来了,说话狠了些。
再过几年四妹沈心素也该谈姻亲嫁娶了,若是他知道有人祸害他家的妹妹,他一定会上门把那人打的半死,喜欢男人还私奔,想想就嫌恶。
谁家家门要是出这事,私底下都在戳着脊梁骨骂。
沈逸梵打了一个哈欠,看到沈清川一脸愁容,眼底的光,像是生了锈的光,随着风吹有将要熄灭的迹象。
沈逸梵用胳膊肘搡了搡沈清川的手臂,说道,“你就别想这事了,话说,你到裕华公馆的这几天,那泊雅小姐的哥哥没有怎么为难你吧?”
大舅子和妹夫向来都是不对头的,为妹妹把关找夫婿,总要考量刁难一番,看这人的品性家教怎么样。
在沈逸梵的心目中,沈清川的品性和家教都是顶好的,他是怕沈清川吃亏,多问几句。
行驶过一条凹凸不平的道,车子颠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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