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担心的拉了拉苏纯钧的袖子,向施大头那边使一个眼色。
苏纯钧安慰她道:“放心吧,大头太老实了,教授带他来就是想让他长进长进。”
杨玉燕:“见识一下这腐败的世界?扩展一下知识面?”
代教授在他们后面听到这话,笑着说:“燕燕常有智慧之言。”对施大头说,“你要跟你这小学妹多学一学。”
施大头刚才光顾着自闭了,一句没听到,此时只好诺诺应是。
大厅里其他的桌子基本都坐满了,唯有最前方的主桌上只坐了一半的座位。最中央的四把椅子与众不同,显然就是给今日的主角准备的。左起都留着,右边则已经坐上了廖太太一行人。
代教授要做男方的主宾的,所以他的座位跟祝颜舒他们的挨着。廖太太也在这张桌上,正与她的好朋友们谈笑,这片酒席中八分的热闹都是托廖太太的福。
苏纯钧和杨玉燕带着人过来,看一看座位,苏纯钧就先请代教授坐那四把椅子中的一个,剩下三个就该是给祝颜舒和今天的新人坐的了。
杨玉蝉与杨玉燕挨着,往下排就是张妈和施大头。现在张妈和祝颜舒都不在,众人就先坐下,等人到齐了再调整。
在这一片吵杂声中,代教授一行人落座。廖太太转过来扫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代教授气质出众也不在她眼中——看着不像官也不像有钱人啊。所以廖太太就等着代教授其人来与她搭话。
不想,祝颜舒不在,杨玉燕和杨玉蝉二人皆没长那根八面玲珑的弦。苏纯钧倒是极为玲珑了,可他不认识廖太太。
于是这一行人没有一个与廖太太说话就坐下了。
廖太太的性格是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无人张口,她自己说话。
她喊杨玉燕:“燕燕,小蝉,这是谁啊?怎么坐到这一桌来了?”
杨玉燕这才发现好像忘了什么,可她不愿意落代教授的面子去捧廖太太,就装着没听懂廖太太的意思,十分认真的介绍:“这是我的恩师,南京大学特级教授代先生,代先生与军区的关系十分密切。”
廖太太听到前面以为就是个穷教书的,听到最后就动容了,张着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代教授,好像突然发现了他身上的金光。
代教授只觉得这两个学生都不省心,可学生都把架子给他搭起来了,他也只能唱下去——最主要是他也不想应酬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太太。
至于他与军区的关系倒是确实很密切,各种红头军令他的抽屉里就有一堆。
他稍嫌冷淡的对廖太太点点头,十足官架子。
廖太太今日见到了与祝家亲亲热热的金太太,现在又多了一个据说跟军区有关系的代教授,竟然不敢再拿架子了,她转过头去继续说话,声音都小了八度。
祝颜舒是去躲清闲了,坐在小厅里吃了半盘子饼干才出来,一出来就见主桌上差不多人都坐齐了,赶紧回去叫了张妈一起出来。
两人走过来,先跟代教授打招呼,十足尊敬。
祝颜舒伸出一只手:“代教授,百忙之中还要您抽空过来,真是过意不去。这两个孩子平时多亏您照顾了,今日一定要多喝两杯。”
代教授也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握:“不敢当,我也是过来凑兴的。燕燕与纯钧都是十分优秀的好孩子,我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他们。”
他指着那边仍坐着的施大头说:“这是纯钧的师弟,现在跟着我学习。”
这样郑重介绍就算是入室弟子了,不能当普通同学看待。
施大头本来坐在那里就很紧张,现在被代教授一拍,立刻站起来给祝颜舒鞠躬:“阿姨好,恭喜您!”
祝颜舒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招手让他坐下:“同喜同喜。坐下说话,你与小蝉和燕燕都是同学,今日就当同窗聚会,不要拘束了。”她看出施大头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怕一会儿吃喝聊天的时候把他冷落了,就给杨玉蝉使了个眼色。
杨玉蝉心中有数,对施大头笑了一笑,把施大头紧张的又说了一遍恭喜杨玉蝉。
杨玉蝉不敢笑话他,小声说:“你不用恭喜我,今天不是我订婚。”
施大头更紧张了,额头都冒出了汗:“不不不,我是说恭喜你家。”唉,他真觉得今天是来错了,他与苏纯钧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杨玉蝉:“谢谢你。我常听我妹妹说起,你在学校很照顾她。”
说起杨玉燕,施大头总算放松了一点,想一想,他不止与苏纯钧是同学,与杨玉燕也是同学。就当今日是为杨玉燕同学而来好了。
他说:“小杨同学非常聪明,在课堂上发言很积极,大家都很喜欢她。”
杨玉蝉更了解自家妹妹,说:“也有人很烦她吧?她那张嘴得势不饶人。”
这个,施大头实在无法反驳,杨玉燕小同学刚来时还比较沉默寡言,后来熟悉之后,课堂讨论时常发惊人之语,而且她的观念显然与教室里其他的女生有很大的差别,虽然她也喜欢阅读罗曼蒂克的小说,但她复述起来却全是批判的语气,这就让她跟其他的女学生很难说到一起去,幸好每次发生争执都是在课堂讨论上,还没有发展到课下,那施大头更要担心杨小同学的安全问题了,要是女生打起架来,他连拉都不好拉啊。
他说:“我是赞成小杨同学的观点的。”
杨玉蝉很想知道杨玉燕在学校里都发表了什么观点,她问:“你赞成她的什么观点?”
施大头觉得她们是姐妹,想必想法也很相近,就毫不讳言的说:“小杨同学对现在报纸上鼓吹的爱情至上言论非常鄙视,她也不赞成女性为了追求爱情放弃家人朋友和事业,她很反感现在的女青年为了爱情追求已婚男子的行为,已经在课堂上骂了很多回了。”
杨玉蝉能想像得到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施大头来了谈兴,说:“还有呢……”
隔着一个人,杨玉燕与苏纯钧说:“没想到他们还能聊到一起。”施大头在她眼里是很朴实的一个人,又是劈柴又是烧灶做饭,杨玉蝉就很阳春白雪了,两人感觉就不是一路的。
苏纯钧也没想到,说:“可能这就是缘分,他们说什么呢?”
杨玉燕悄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黑着脸说:“他们在一起批评我。”施大头在说她在学校里把人欺负的都说不出来话,杨玉蝉在补充她在家里也是一样的面孔。
苏纯钧安慰她:“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话题,今天是好日子,算了。”
杨玉燕自觉很有大局观,就没有去干涉这二人的话题了。
这时侍者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问要不要现在就开席,祝颜舒问苏纯钧:“你的客人到齐了吗?”
苏纯钧站起来看一看,坐下说:“差不多都到了。何处长可能要到宴席后半才会来,他要先去赶别的席。来不及可能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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