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间的减少意味着收入的减少,没有收入就没有足够喂饱一家子的粮食。这样下去,就算日本人真把粮食送来了,再便宜百姓也没有钱买了。
铃木三郎想要开工厂。
不止是他想开。苏老师说在蒋要员的新年宴会上出现的人中有不少都想来这里开工厂。
现在口袋里只有钱的富人都消失了,新涌进来的富人们不但口袋里有钱,他们还有“枪”。
他们在银行拍卖会上看到的那些被拍卖的工厂只是冰山的一角。这座城市现在正在进行着新一轮的财富转换,旧人既死,新人当立。
祝玉燕对这些上层财富权势之间的博弈没有兴趣,她也没有插手的余地。连苏老师现在都只是一个大丫头而已,谁都能冲他甩巴掌吐口水,她又能有什么权力呢?
她只是觉得假如工厂能开起来,百姓们有工可以做,那就有钱买粮食吃了。
“恭喜你,燕姬。”酒井老师特意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招待她,笑得很热情。
祝玉燕今天特意把头发挽起来,显示她已经成亲,有了新的身份。
她说:“非常感谢您。昨天我一直盼望着您和大家的到来,为什么没有去呢?”
酒井老师露出了非常为难的表情。
祝玉燕试探的问:“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酒井老师摇摇头,说:“并非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只是……这里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必须留在学校里不能出去。国家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们。”
祝玉燕:“是什么任务?”
酒井老师:“我还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任务,我们都必须完成。所以只能辜负你的好意了。”
酒井老师什么都不肯说,祝玉燕也没办法,但她并不想丢提日本老师和日本学生这些“耳目”。纵使这些日本老师和日本学生并不知道自己是耳目,但她还是能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信息的,这些信息都是源自日本人的第一手信息,非常重要。
保持自己的耳目灵通是很有必要的。
特别是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
祝玉燕马上想出了一个办法,她说:“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
酒井老师:“什么事?”
祝玉燕说:“我认识了日本商会会长铃木先生的未婚妻平田佳子小姐,我们两人办了一个慈善义卖会,现在这个义卖会已经成了非常大的市场。”
酒井老师吓了一跳:“天啊,在哪里?是日本人的市场吗?”
祝玉燕:“就在南京路上。离这里非常近。”
酒井老师:“不在日本租界吗?在南京路?南京路在哪里?”
祝玉燕:“假如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现在市场每天都有许多客人,可是我们的招待人手却不够,很多人都不会中国话。”
酒井老师:“全是日本人吗?日本的商品?”
祝玉燕:“是的,全是日本的商品。平田佳子小姐做了许多工作,我也想出一份自己的力。我发现他们很多人都不会说中国话,跟客人交谈时很成问题。酒井老师,假如这里的同学们可以去帮忙就太好了。我想很难在别的地方找到像同学们这样精通中国话的日本人了。”
酒井老师简直不敢相信!
她请祝玉燕稍等一下,匆匆去请来了其他三位日本老师。
祝玉燕对着四个日本老师又重新讲了一遍,重点讲述了铃木先生与苏老师的“友谊”,铃木先生还带着平田佳子女士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呢,就在昨天。
祝玉燕:“我认为是这一个很好的机会。老师,你们教了大家那么久,大家都变得精通中国话了,这不正好可以证明你们的工作成果吗?”
四个日本老师都心动了。他们来中国已经一年了,一事无成。现在更是少了一半的男学生,因为他们都被征去当兵了,学生的减少无疑代表着他们的工作失败,假如他们已经有了成果,那也可以证明给山本先生看一看。
祝玉燕提供了一个机会。
四个日本老师没有当着祝玉燕的面商量,他们请祝玉燕先离开。
祝玉燕就告辞了。在走之前,她要求先去看一看二子。
酒井老师来送她,为难的说:“二子很期待能去参加你的婚礼,但她亲手做的新衣服被人剪坏了,她非常难过。”
二子家里就是布坊,她很擅长缝纫。她已经知道女学生对她充满敌意,男学生也不怀好意,她悄悄躲起来缝了这件衣服,用的是收养她的女儿的寺庙主持送给她的珍贵布料。但还是被发现了,结果她的衣服就被偷出来剪成碎片扔在了马桶里。
酒井老师:“我想,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她会没脸见你的。”
祝玉燕沉默片刻,说:“……老师,无论如何,二子可以去做这个售货员。离开这个环境对她有好处,请你一定多多帮忙。”
她对酒井老师鞠了个躬。
酒井老师更深的还了她一个,“请不要这么说,燕姬。我也很同情二子,我一定会努力帮助她的。”
祝玉燕回到家就接到了苏老师打来的电话。
她赶紧说了祝女士和张妈已经离开的消息,还说了自己去了学校见同学和老师,还说下午想请一两个朋友来喝下午茶。
祝二小姐拿腔捏调的说:“达令,你今天什么时间回来?我让厨房煲汤给你喝啊。”
苏纯钧通过电话线听着自己的苏太太这娇滴滴的声音就忍不住发笑,他温柔的说:“晚上可能要晚些回去,我要加班。”
电话那头:“加什么班嘛!真讨厌!”
苏先生:“你乖乖的,我一定尽快回去陪你。”
挂了电话,陈司机笑着说:“太太生气了吧?”
苏纯钧坐在沙发上叹气:“是啊。唉,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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