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驱使身下的马匹踏着夜色向前跑去。
校内部分可骑马的山道会开到晚上十一点,学校也有准备公用马匹。趁夜练习马术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不仅没人争特定的马匹和路线,还可以在视野较差的情况下训练反应力。
今天的夜空很开阔,跑到平稳地段时还可以仰头看看星空,不失为一种娱乐,练起马来也特别顺利。
拐过下个弯道,我来到有多条路线匯合的缓坡区域。耳中渐渐听出另一道马蹄声,和我的啼声一同噠噠回响在空旷的坡道间。本来在犹豫要不要改道,我却很快认出远方出现的马匹上熟悉的人影。
堤里西怎么会在这里?
马术比赛的参加标准很严格,而堤里西并不符合资格,也就是说他不太可能是为了比赛来练习骑马。
我们的马匹越来越接近,堤里西这才认出了我──他单手握着韁绳、另一手朝我小幅度地挥了挥,再驱马跑到我前面停下。
「晚安,你也喜欢在晚上骑马吗?」
「还好,只是晚上比较没人,可以跑得更尽兴。」
「对了,你会参加下个月的马术比赛对吗?啊……那我现在是不是妨碍到你练习了?你都特地晚上出来练习了呢……」
都一起吃饭上课这么多次了,他怎么还会紧张?
看着他略为慌张的样子,我放轻声音回答道:「跑道又不是我开的,谁使用我都不会有意见。话说回来,你骑马好像很熟练?是有固定在练习吗?」
大概是第一次听我问起关于他的事,堤里西开心地笑了,「我只是从小就喜欢骑马,骑马的时候,好像可以把所有烦恼都拋到脑后去。」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
是啊,骑马、尤其是疾驰的时候,风从耳畔掠去,彷彿能衝散生命中一切的麻烦。就算不是真能解决问题,这种感觉还是很可贵。
「虽然你应该是在练习,但我可以加入你的夜跑吗?」
感受着自由感在我们两人之间共鸣,我点点头,唇角微勾。
可以预料到的,自堤里西的耳根漫出了淡淡的红晕。
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有趣--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挺难得的。
不再开口,我率先驾马跑向缓坡的高处、继而是较陡的下坡,不远处连接着路况相对崎嶇的针叶林。
并没有因为堤里西的加入而改变我的训练内容,进到树林后,我提高马速穿梭在交错的树木间。在维持高速的同时,不时要闪避出现的枝叶、也要注意不被突起的树根绊倒,加上有小动物衝出来惊马的风险,这是一段需要能力和极高专注度的路程。
如果堤里西跟不上,也是一件好事。听着还在后头紧追的、堤里西的马蹄声,我不禁这么想。
我知道,对怀着好意接近我的人来说,我拉开的距离感应该挺过分,但目前的我没有馀力维护太多的关係。
至于达成目标后、是不是真的能得到我所想的选择人生的自由?而到那时,我会不会有多一点馀裕关注身边的人?
以及,我身边还会剩下谁?
现在的我却不敢、也没有能力去想像。
就这样分心了,恍然间看到一道黑影自右方贴地窜出,我错过了驾马从上方越过的时间点,只能一扯韁绳让马头左偏,但左边就是一棵大树,我肩膀不可避免地会撞上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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