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的是交杯酒,只不过前世谢钰已经连夜赴边关,哪曾交杯呢。
侍女一波一波的拿东西进来,不一会那顶新作的梳妆台上已经摆满了金钗玉镯、胭脂水粉,衣橱里更是填满了她的裙裳。
柳萃梳了个双丫髻,眼里红红的,她从小就侍奉顾鸢,哪知这么短短几年,她已经从被虫子咬一下都会掉金珠子的小姑娘变为他人妇了。
屋内忙忙活活的人最终退去,只剩她一个,虽然谢府冬暖夏凉,但盛夏晚间不免闷热,厚重繁复的衣服一层层的套在身上,顾鸢的额头已经被汗浸湿。
她这便宜夫君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又远赴边关了?好歹派几个人同传一番,也好过让她苦等。
头上带着的宝蓝凤冠实在压的脖子疼,顾鸢狠了狠心,将那笨重的冠托着底抬了下来,那珠子还是滴滴答答的响,她只能慢悠悠的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这谢钰估计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等他回来,她再带上就好了。
顾鸢把身子一仰,大大咧咧的横躺在了床上。只不过这被里还混着些硬壳的果,实在是硌得慌。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不免浮现出前世那一张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庞。
只得进,不得出。
同前世一样,她还是选择嫁进谢府。不过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给那所谓的劳什子夫君陪葬。
她有她的目的,这次来谢府何尝不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赌注?只不过顾鸢却没有想象中的紧张。
前世她独自一人睡了无数夜,也承载着她流过的无数泪的拔步床,令她温暖又熟悉。
在谢府,她唯一不用虚与委蛇,委曲求全的时间,就是众人入眠的深夜。
她也可以盖上被子,把头蒙起来,不去思考任何事,不用担心自己的明天。
背后不是无数双想杀她的手,而是宽阔可靠的床榻。这是她在谢府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之一。
摘杏赏雨的香气在屋里蔓延,窗外好像哩哩啦啦下起了微雨。
没有吵杂的人声,只偶能听到几声鸟叫蝉鸣。
顾鸢的身体沉沉,脑袋昏昏,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起来,大红色的喜袍像盛开的牡丹花,而她像沉睡在花蕊中的仙子。
清丽少女模样却画上新娘的红妆,不同的风格碰撞出了有些矛盾的艳丽。白皙的肌肤从袖子和领口出透露出来,少女的面上染上几分红晕。
屋外是凡尘美景,屋内一片人间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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