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爷什么都记不得,偏偏还记着何夫人的闺名,不时叫喊一声,不是说要带着何夫人出去赏花,便是要带着何夫人一同看戏作画。
朱兆平听得心里难受,又被何老爷的深情感动,才要说话,转过脸却不意看见了何婉仪神色淡漠的脸,心中惊诧,不禁问道:“你如何竟冷静如斯?”
何婉仪不禁挑起眉,瞧了瞧朱兆平,猜度了一番,微笑道:“为何不能冷静如斯?”
朱兆平指了指何老爷:“岳父一番深情,实在叫人感动。”
何婉仪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慢慢道:“这话说得不公正。若是真深情,他又如何会落到这番田地?那柳姨娘固然可恶,可她的野心和不甘,还不是被他纵出来的?若他一心珍爱我娘,柳姨娘又哪里敢跟我娘叫板儿打擂台,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又叹道:“也是冤孽,我娘原以为是个善缘,结果到了最后,却结出了这么个苦果来。”说完这话,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趣,摆摆手便扶着玉叶走了。
朱兆平沉默地看着何婉仪慢慢离去,面上还瞧不出什么,心里却是惊诧得厉害。他自然清楚,人心多变,便是有了个好开始,也不见得就会有个好结果,可这对儿母女,待他这岳丈却是出乎意料的冷淡。他虽知道,这几年来岳母和岳父的感情已然不复当初,可冷漠成这幅模样,倒真叫他震惊了。
这般想着,朱兆平又去看向了何老爷。何老爷正手里拿着枕头哈哈大笑,嘴里说道:“阿宁,你看你看,我给你采了很多漂亮的花呢,你可喜欢?”
阿宁,是他那岳母,何夫人的闺名。
到了夜里,夫妻两人在何家住下,朱兆平没忍住,又跟何婉仪说起了何老爷的事儿。
“我瞧着岳父可怜了些,若是岳母能够贴身照料,想来哪一日金石为开,岳父不定就醒了。”
何婉仪淡淡瞟了朱兆平一眼,没说话。
朱兆平见她脸色不太好,虽不知为何,却也明白,这不好,约摸是因着他方才那话的缘故。
“呃,我可是哪里说错了?”朱兆平小心问道。
何婉仪将手里的香膏子在手背上推开,垂下眼睫慢慢道:“你自然是没错的,只是,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愿意做个痴心不二的痴情女子。你好的时候伤我气我,现在你有事了,我便要挖心挖肺待你好吗?那我之前受的那些苦楚呢?便白白受了吗?四爷,你那话说得何其不公!”
朱兆平沉默良久,说道:“话虽有理,可到底夫妻一场,这般作为,未免叫人心寒。”
何婉仪一声冷笑:“心寒?那女子心寒便不是心寒了吗?依着你的说法,我爹好的时候,冤屈我娘,又给妾侍撑腰,给我娘气受,如今他被妾侍打坏了,我娘便要不计前嫌,去伺候左右吗?便那里躺着的是我爹,这样的话,我也万万不会同我娘说的,我要说了,我娘的心必定是要痛死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