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罢。”新城县主对她挥手。卓颜扶着院门,一身素色衣裳,发间仅别着一根蝴蝶金簪,楚楚动人。卓颜期待问:“你何时再来?”
这把新城县主问住了,她虽然应下程叙言,会看顾卓颜一二,但也只打算勉强出两分力。
可是卓颜倚着木质院门,夕阳的余晖快尽了,有些暗沉沉,更衬得卓颜温婉又可怜。
新城县主搅着手帕,迟疑道:“过几日?”
卓颜眉眼一弯,“好呀。”
新城县主咕哝两句,转身走了,行至一半她忽然回头,见卓颜还在望着她,新城县主心道:既然卓颜那么喜欢酸角糕,过几日她再带一回就是。
待彻底见不到新城县主的影子,卓颜才缓缓回屋,白术和半夏伺候她洗漱,给她揉腿。
白术仰首笑道:“姑娘真聪明。”
卓颜:“是叙言料事有先。”若无程叙言的那一出登门请求,新城县主进宫后怎么可能会特意来探卓颜。两人没有接触,卓颜有再多法子也施展不得。
宫里的夜总是含着微光,不似外面漆黑。卓颜叫白术将窗户彻底关上,她看着跳跃的灯火,眸中含着淡淡的思念。
半夏剪了两盏灯,屋内亮光大减,很适合入睡。她回身道:“姑爷和姑娘总是心意相通的。”
卓颜垂下眼无声笑了。
叙言为她仓促间铲出一条道,她慢慢铺上青砖就好。所谓夫妻便是携手共进。
第156章 扶远县挖沟渠
嘉州府内全依靠飞灵江, 府内百姓活命是此,丧命也是此。
这般多年下来,为减少洪水猛势, 飞灵江又衍生出不少支流。而扶远县的上游正是飞灵江分出来最大的一支支流。
按理这支支流下方是不该住人,但是在扶远县存在的时候,飞灵江那支支流还不存在,为了保全嘉州府, 只能将洪水引走, 倒霉蛋就是扶远县,是以扶远县至今仍是下县。
扶远县里有点门路的人都移居了,剩下的百姓只能硬扛。如今县中挑不出足够的人手修坝,只能从别县调。
程叙言听着县令详细汇报,眉头紧蹙。县令后心已经汗湿, 还保持着躬身的动作。
知府大人有令, 让他全力配合程钦差,不得有半分违抗。他一个小县令哪敢。没有知府大人的吩咐,他也会老实办事。
扶远县在整个嘉州府都排不上名, 甚至好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县。那日知府携众官员去码头迎接钦差, 扶远县的县令未去, 不是扶远县县令藐视上官, 而是知府忘记派人通知他。不过因此扶远县知县没跟着奔波一整日。
程叙言起身, 打算去上游大坝看看。县令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去。
县内地势还算平坦,程叙言邀请县令同乘马车, 盛夏时节鸟语花香。程叙言撩开车帘,远处稻田里的稻苗长势颇好。
县令却绷着一张脸, 仿若那些稻苗已经枯萎般。
程叙言放下车帘, 看见美景的愉悦也蒙上一层淡淡阴影。眼前的一切是否存在全看天意, 若天公不作美,再好的良田,再好的稻苗都是水中月,一戳就散了。
之后马车内一直沉默,两刻钟后,马车到地儿,程叙言从车上下来,县令跟在他身后。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都能听到大坝上男人卖力气的吆喝声,程叙言走近,领头的衙役微惊,迅速向他行礼。
程叙言摆摆手,又往大坝更近些去。衙役欲言又止,还是道:“大人,前方危险。”
虽然现在没有泛洪,水面平静,可若是钦差大人不小心掉水里受惊,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时明拦住衙役,“放心吧,我家大人知道轻重。”
眼前是飞灵江分出来的支流,威势大减,所以整个大坝比寻常的小一些。
有不少汉子陷在水中劳作,程叙言问:“他们这是?”
衙役刚要回话,瞥见县令大人,立刻住嘴。
县令道:“这是打木桩。”
程叙言眼力好,他瞧着水波拂过木桩的横截面,出现层层叠叠的纹路,程叙言似笑非笑:“这木桩是今年的?”
县令心头惴惴,含糊应是。
“方县令真当本官不通俗物不成。”程叙言冷下脸:“你敢让人把木桩拿上来给本官仔细瞧瞧吗?”
县令骇的跪下,忙不迭道:“程大人,下官也是没法子。上头拨下来的东西就是如此,下官哪里有多余的银钱重新置换。”
周边衙役也跟着跪下,只有劳作的民夫不知道发生什么,茫然无措。
程叙言看向时明,时明立刻奔向残缺的坝上,他每样物料都取了些,又灵活折返。
时明严肃道:“程大人,东西拿来了。”
程叙言之前已经探查过嘉州府各地的防洪材料,心中有底,但亲眼看到一群民夫将如此朽物填入坝中还是气闷。
扶远县如今地利尽失,人祸逼近,别说天险,只要稍微大一场的雨,扶远县便危矣。
“停下。”程叙言下令。
民夫们虽然莫名,但能休息半日,他们是高兴的。
程叙言命人将一部分朽物送往嘉州府知府衙门。
洪知府听闻程叙言派人给他送礼,他还有些
得意。心道姓程的果然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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