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站在赫巡面前,小心问道:“你把云秋月放到哪里了呀?”
赫巡道:“不知道,你要见她?”
云楚才不想见那个晦气东西,虽说她非常讨厌云秋月,可是眼下她让赫巡把云秋月弄死也不现实,毕竟再怎么说云秋月也救过他。
但若是同赫巡说两句好话,或是求求他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可云楚不想这样做。
今日之事虽说已经过去,可多少还是影响了一点她在赫巡心中的形象,云秋月做的事虽龌龊,目前也已自食恶果,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她再动不动就想让人死,着实也不大好。
“不要,我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了。哥哥,你把她送走吧。”
嘴上这样说,云楚心里却从没想过放过云秋月。
云秋月和明珠不死,她心里就总堵着口气。
赫巡的确没有杀了云秋月,不仅是因为这个女人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救过他,也更是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嗜杀之人,但考虑到之前云秋月对云楚的恶劣行为,他私心里并不想让云秋月过的好,更也不想给予她什么回报,省的日后云秋月再拿着钱在一处小地方成为下一个明珠。
于是便吩咐将云秋月送回湫山。
而这份送,就是赫巡给予她曾经原可以比拟黄金万两,世代荣华的救命之恩,最后的恩典。
*
明珠在府中等了很久都不见云秋月回来,她的人一直在东宫附近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回来通知她。
如今,她听闻一个时辰过去了,赫巡都没有走出东宫。
要知道,赫巡的勤苦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这般隔着这么久都不进宫,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明珠的腿不能久站,她半躺在美人榻上,腰部一下盖着名贵又柔软的衾被,踩着脚炉,厢房外头,是为了防止药冷了,而专门升的炉子替她熬的滋补身体的药。
“小姐,到时候少爷若是知道了我们私自把她送到东宫,会不会……”
明珠脸色一僵,道:“没事,兄长他若是生气就气吧,左右是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她抬手,丫鬟识趣的递给她一盏泡好的香茗,热气袅袅,蒸腾而上。
她垂眸,唇瓣才碰上杯璧。
外头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其慌乱她在房里都感受到了。
明珠不由蹙眉,下意识想要斥责。
所来丫鬟脸色涨的通红,磕磕巴巴道:“小,小姐!您…您…快去看看吧!”
明珠道:“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舌头不想要了吗?”
丫鬟冷静下来,咽了口口水道:“小姐!是夫人!夫人醒了!”
一语如惊雷。
她房里的所有人都欣喜的看着她,可明珠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喜悦。
而是恐慌。
手中瓷盏一下没拿稳,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她听见自己问:“娘亲…她可有说什么?”
“她想起什么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爷已经在那了!”
“方才少爷从水室出来也一刻未曾耽搁的去了。”
明珠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她慌乱的掀起衾被,心中竟诡异的开始想,为什么要醒过来。
醒过来就会有想起的风险,那么时候就算那个女儿不是云楚,也会是旁人。
*
阮枝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不是几天,而是十几年。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这梦又真实无比。她看见了好多人,不太关心她的父母,年少时与她两情相悦得未婚夫,灵堂内,冷着脸阔步走进来的少年明淮,还有幼小的,会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明誉,以及当她逃出明府后,在一个边陲小镇里,生下的那个可爱的女儿。
她真的好喜欢那个小女儿,在背井离乡之时,她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那个幼小的生命上。
仅这简单几个人,就组成了她全部的生命。
缓缓睁开眼时,阮枝总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周边寂静一片,她缓缓侧头,看见了倚在她床边的明淮。
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她旁边守了多久。
二十年过去,明淮早就不复少年时的模样,数年的官场沉浮让他即便是睡着时仍能让人感受到几分威压,眼底青黑,想必是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
她默默的移开目光。
思绪仍旧未能彻底从梦境中抽回,她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不对的事,可是梦里的她宛如走马观花般在看别人的人生。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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