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妥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皇那坚硬有力的臂膀已经瘦弱了下去,如今抬手时,手腕处骨节突出,稍显蜡黄。
无一不在征兆,曾经的不可一世的帝王,已显颓势。
赫巡垂眸,道:“儿臣叩谢父皇。”
待到赫巡从紫宸殿出来时,宫灯已经燃起,这中途断断续续来了不少看望赫致栎的妃嫔皇子。
赫巡才一出门,早就侯在门口的雪安便迫不及待的道:“殿下,东宫方才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差人过来带走了云姑娘。”
赫巡眉头一皱,道:“现在已经到了?”
雪安道消息已经传过来约莫有一刻钟了,方才赫巡一直在同赫致栎谈话,所以他才未进去打扰。
赫巡当即道:“去仁寿宫。”
话音刚落,前头廊庑下便走下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赫宴瞧见赫巡,面露笑意,道:“嘿,皇兄,好巧啊。”
赫巡睨了他一眼,见他这张脸就觉得厌烦,完全无视了过去。
赫宴也不恼,道:“皇兄留步!”
赫巡顿住脚步,道:“有什么事,说。”
赫宴道:“我听闻皇兄今日为了一个女子于朝堂公然拒婚,皇兄真是我等模范啊。”
赫巡:“孤瞧你这嘴是不想要了。”
赫宴一笑,又走近了赫巡,低声道:“皇兄所言心悦之人,是楚楚吧。”
赫巡眉目一冷,周身气质带了几许杀意:“你说什么?”
赫宴同赫巡拉开距离,道:“皇兄真是好眼光,楚楚妹妹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我也甚是喜欢。”
“只是太可惜了,楚楚妹妹道她现在喜欢你,否则——”
一句话没说完,赫巡忽而出手,强势的掐住了赫宴的脖颈,出口成冰:“信不信孤割了你的舌头。”
赫宴被迫抬起头,因为呼吸不畅而脸色有些发红,但却并未影响这张脸的俊美,他毫不在意的对上赫巡冷凝的目光,道:
“看来皇兄真是情根深种啊。”
此处人来人往,雪安忍不住提醒道:“殿下。”
云楚还在仁寿宫,容不得赫巡多耽搁。
他陡然松手,赫宴受力,身体撞在木柱之上。
等他站稳身子时,赫巡已然阔步离开。
*
云楚不知,她这边前脚才离开,外头明府的马车便到了东宫墙外。
原本他们不想那么快就来打扰云楚,也是方才听说朝堂闹剧之后,才动了想要把现在就来问云楚是否愿意回去的念头。
一开始,明淮原本是要直接上奏,同圣上奏明此事,却被明誉拦了下来,他们本就对云楚有亏欠,此后行事更不可自以为是一意孤行,还是要先问过云楚的意见。
光是说辞都准备了半天,熟料云楚根本不在东宫。
此时,带着云楚的两名嬷嬷正走在她两侧,离她离得近,好似在时刻提防她跑了一般。
云楚双手叠在腹前,这条宫道仿佛长的看不见尽头,三人皆未言语,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云楚踟蹰片刻,目光扫过这两名老宫女的脸,才缓声开口道:“敢问两位嬷嬷,可知太后娘娘见我是有何事?”
这话问出,两人都没有回答云楚,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太后就罢了,一个宫中老妪跟她在这摆什么架子。
云楚顿住脚步,两人往前走了两步才注意到云楚停了步,转身看着云楚,目中透着精光,语气不善:“姑娘这是做什么?”
云楚道:“两位道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东宫寻我,怎的我问太后娘娘有何事时你们两位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该不会是假借太后娘娘旨意,哄我出来吧。”
那个吊梢眼的嬷嬷闻言被气的发笑:“我乃娘娘身边的楼青,这宫中谁不识得,何需诓你?”
“娘娘宽宏仁爱,想必也不是这般毫无由头,随意带人走的人。”
太后想见什么人哪里还用得着理由,这个小丫头简直无知近愚蠢。别说是她,就算是太子过来过来也拦不了,更遑论是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孤女了。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纠缠来纠缠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便缓了语气,道:“姑娘不必担心,娘娘只是听闻当初殿下南巡,承蒙姑娘所救,这才想见见姑娘。”
“姑娘放心,待问完话,奴婢几个定再将你送回来。”
云楚本也不指望问出个什么,只是听这话音,仅是太后想见她,而皇帝与赫巡大抵都不知道此事。
按桑黎所言,沈韫初是太后身边的人,赫巡此举无疑是拂氏的脸面,连着两三任皇后都是沈氏族人,又是皇帝默许,这沈家人行事可见其猖狂。
云楚直觉此番进宫没什么好事,心道这些人该不会为了叫赫巡老老实实的娶沈韫初,直接借着进宫的由头,把她处死吧。
反正她除去赫巡的宠爱毫无背景,弄死她除了可能会让赫巡生气以外,也牵扯不到什么旁的利益关系。
可是烦就烦在眼下她除了乖乖过去也没什么其他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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