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忙纠正对她的称呼,放下招待客人用的点心后,就躲到了厨房,将私人空间留给两个脸色都不太自然的两人。
屋内温度很高,她冰凉的手脚很快有了暖意,温一心捧着滚烫的茶水,听着姜恒对佣人说的话,眸底越发黯然了。
姜恒剥了一颗桂圆,递到她的面前:“饭菜还有一会才好,先吃点水果填填肚子。”
温一心稍微抬头,就看到她送他的宝蓝色袖扣。
她没有接桂圆,却盯着他手腕处的宝石袖扣出了好一会神。
姜恒见她不肯接,只得收回手,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温声问:“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过的还好吗?”
温一心收回视线,捧着茶盏抿了一口茶,烫的口腔里起了一层皮,她将绵柔苦涩的茶水吞进肚腹,低声回:“还好。”
只是午夜梦回,总是想起那些好的不好的过往。
姜恒的嗓音依然如从前一般,温柔如水,又问:“他对你好吗?”
温一心此时不知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点点头,脑袋垂落的更低了:“很好。”
只是她注定要辜负那个对她很好的人了。
姜恒轻笑了一声,语调温淡,一如从前爱她的模样:“你挑选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温一心总算敢抬眸看他,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疑问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宣城看过我,为什么不肯见我?”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找的好苦!
姜恒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在疯狂涌动,面上却半点不显,依然是那副温柔和煦的样子:“一心,未来那么长,我希望你好好的。”
温一心再次崩溃了,茶水泼洒在她的指尖,疼的瓷白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她另一只手捂住脸,含泪问他:“我好好的,那你呢?你怎么办?”
“姜恒,我们曾经立下的那些誓言,你都忘记了吗?”
“我听你的话,经历了该经历的,却辜负了无辜的人,你却告诉我,我们回不到原点了。”
未来那么长,没有你,我怎么会好的起来?
她好似大病了一场,才刚被治愈,看到了活着的希望,却又迎来了现实无情的打击。
姜恒默默听着她言语里含泪的控诉,握着瓷盏的手指发紧,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重。
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如火山般冲破了岩浆,喷涌而出,他声音发哑,俊逸的轮廓密布着痛苦和凄厉:“一心”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朝着她伸过去,想要像从前一般抱住她。
管家却在这时脚步急促的进了客厅,看了满面泪痕的温一心一眼,对着姜恒道:“少爷,外面来了位裴先生,自称是大小姐的丈夫,正在门口闹着要见您。”
温一心闻言,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姜恒瞬间收拾好了情绪,又恢复了那副温温淡淡的模样,淡声道:“请他进来。”
温一心双手绞在一起,看向姜恒:“我我不知道他会找过来。”
姜恒却没有丝毫意外:“我跟他,总归是要见一面的,无碍。”
话音刚落,裴瑾长腿跨进了门槛,快步朝着姜恒走过来。
温一心怕两人起了冲突,确切的说,怕向来骄傲的裴瑾冲动之下对姜恒动了拳头,忙迎上去挡住他:“裴瑾,你冷静点。”
裴瑾眉目森冷,眸底仿佛淬了寒冰,牙齿磨着后牙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你为了这个男人,闹着要同我离婚,得到他回了姜家的消息,立即千里迢迢的跑回宁城,我要怎么冷静的下来?”
温一心又慌又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恒却只是笑了笑,并无半点怒意,悠悠开口:“裴先生,你应该谢谢我。”
裴瑾薄唇勾出冷冽的弧度,修长的手臂揽着温一心纤细的腰,漆黑的眸子看向云淡风轻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输人不输阵。
裴瑾躁动的情绪顷刻间平复。
姜恒支开温一心:“一心,东城的雪花酥味道不错,你替我买些回来,招待远到而来上门的贵客。”
温一心站在原地,抱着裴瑾的手臂,不肯动。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两口紧密依偎在一起。
姜恒见状,叹了口气,“一心,这点忙你都不愿意帮我了吗?”
温一心看了姜恒一眼,嗓音压得很低,话却是对着裴瑾说的:“裴瑾,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裴瑾抚过温一心垂在脸颊旁的乌发,“当着我的面,你越是维护他,我便越无法同你好聚好散。”
他放缓了语气,隔着黛蓝色的缎面旗袍,指骨一寸寸抚过她后背的脊椎骨,“我现在处在他的地盘上,你却依然在担心他的安危。”
他顿了顿,眼眸里淌出毫不掩饰的悲伤,快要将温一心溺毙其中:“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温一心怕自己越掺和越惹的裴瑾情绪失控,只得无条件退让:“我去给你买好吃的雪花酥。”
她裹上羽绒服,出了厅堂,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屋子里只剩下姜恒和裴瑾,以及心惊胆战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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