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竟见她的新邻居,法兰什么克,与一位老先生站在院子里,两人都默默地看着她。
轰——
双颊一下烧得比脚底的水泥地还要烫,邵遥浑身僵硬地举起手,打了声招呼:“嗨、嗨……”
“嗨,又见面了。”少年笑着也挥挥手,转过脸对身边的老人介绍,“爷爷,这是住我们隔壁的邻居。”
老先生提起嘴角,对着她笑了笑:“你好啊。”
邵遥急忙朝他们家走过去,并打量着这位看起来还蛮年轻的“ganda”。
老先生没有刻意染发,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齐,眼角嘴角都有皱纹,但眼神深邃明亮。
他穿着白衬衫和灰西裤,没有打领带,倒是挂了副眼镜在胸前。
邵遥猜想应该是老花眼镜。
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根拐杖,黑胡桃木在夕阳照耀下泛着光。
“爷爷好,我叫邵遥,遥远的遥。”
她颌首自我介绍,这时又想起自己衣着太随意,赶紧伸手抻直了防晒衣,遮挡住泳装下摆。
这防晒衣是去年买的,今年已经短了一截。
“哦?你叫小遥啊?”老人眉眼温柔,淡笑道,“那你同这小子的名字还挺接近的。”
邵遥眨眨眼:“是吗?我只知道他叫Fank。”
老人提起拐杖往孙子小腿敲过去:“他叫黎远。”
黎远也不躲,爷爷没用什么力气,不痛不痒的。
他重新做了自我介绍:“嗯,我叫黎远,黎明的黎,遥远的远。”
邵遥站在门口看着他。
刚才在露台光顾着出神,这时才发现少年好高,竟比她高出快一个头,能和“大只佬”杨楚雄一较高下,但身型又比杨楚雄精瘦一些。
“小遥,明天起我们俩爷孙就搬过来这边住了,到时候还请你多多指教。”老人一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背,“黎远从小在澳洲长大,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同他做朋友。”
“爷爷!”黎远有些不满,径直翻了个白眼。
少年谈不上友善的态度让邵遥在心里也翻了个白眼,但她面上不显,还是礼貌乖巧地回答:“爷爷你放心,这片街区的街坊邻居都很容易相处的,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按我们家的门铃。”
黎远从上至下扫视一眼女孩的装扮,问:“你要去游泳?”
“对啊。”
邵遥一只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又扯了一下防晒衣。
黎远挑眉:“这里有游泳池?”
作为“地主”的邵遥发出诚心邀请:“当然有啦,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吗?附近的小孩都会去。”
黎远叹了口气,又耸耸肩,说:“行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做,跟你一起去看看环境呗。”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邵遥面上还挂着笑,心里腹诽,既然觉得勉强那就别去了啊!
“小遥,我行啦,可以走了!”
杨楚雄从自己家里跑出来,他也是个不计较形象的,边跑边扯着自己的沙滩裤裤腰带。
但他一见到邵遥旁边站着个面生的男孩,立刻警铃大作,皱着浓眉问:“他是谁?”
邵遥指指身后的屋子:“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带他去认认泳池的路,他叫黎远。黎远,这位是杨楚雄。”
“走吧走吧,其他人已经到了。”邵遥与老人道别,“爷爷再见。”
杨楚雄也跟老人点点头,迈开长腿几步就跟上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原来就是他们住进那闹鬼的房子啊。”
“嘘——别乱说话!”邵遥呲牙咧嘴。
她偷偷回头,眼角余光里是边走边低头看手机的男生。
夕阳浓烈如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长到快要触及她的脚后跟。
于是她快走了两步。
黎彦握着拐杖,目送几个孩子远去,直到快看不清人影了,才收回视线。
他侧过脸,看向邻居家。
西式小洋房被余晖温柔地笼在怀里,门口屋檐下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傍晚的风吹过来,风铃叮当,树叶沙沙。
吹来的还有许多回忆与过往。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把刚才解开的领扣重新扣上,将老花眼镜收进衬衫胸袋中。
接着是手中的拐杖。
想了想,他还是放下了拐杖,慢慢挪着还不太灵活的左腿往门外走。
手指才刚按下门铃,黎彦的喉咙已经泛酸了。
他有些不敢看门铃上的摄像头,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到他。
嘟——
门铃响了一会儿,才有接通通话的信号声。
门内的人拿起电话,却一直没有开口。
心跳七上八下,黎彦明显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往上飙升。
说不定这么下去,他又要脑梗一次。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凝视着摄像头,哑着嗓子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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