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遇着恐慌的事儿,三魂没了七魄,身子骨差的干脆病个三天两夜,整宿的咪蒙呓语,说些见鬼的胡话。陈文清的抗议,最终以生病结束。她和付荣维持两天的战役算是偃旗息鼓了。
看着床上的人儿昏睡,一张小脸烧得青白,付荣默不作声,打从心底没有内疚之意。恶人之所以是恶人,特点就是没有良心谴责这回事儿,反而认为生病,都是陈文清自讨苦吃。
钟月在旁守候,便趁人睡着,挤了点药膏在指头上,轻轻点在陈文清的嘴角处的一个小伤口。这是他们在争吵中,付荣咬的。
付荣总是粗暴的对待每个一个女人,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像是恨透了女人。要大声叱责他吗?钟月没有那个精力。她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之所以成为这样一个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什么。她高估自己的本事了,语言劝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付荣呆了一会儿,便走了。钟月自然不会认为他是羞愧而逃的。
陈文清睡到从早睡到晚,中途醒了两次,睁眼就能见到钟月。她舔了舔唇,钟月便扶她起来,并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里面还贴心地放了根吸管。
陈文清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钟月,似乎怕她原地消失。她躺回床上去,依然盯着人看。钟月摸了摸她的额头,伏低上身,小声问道。
“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陈文清点点头,答道。
“想吃酸菜粉。”
“要不要放点醋?”
陈文清心想,原来自己的想法都被钟月看光了。
“要…还想吃酸萝卜。”
“太酸了,等病好了再吃。”
陈文清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看着钟月离开,丝毫不知自己在睡觉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气恼付荣的霸道,擅自摔烂她的手机,并且怀疑她和其他人的关系。但她必须承认,何宥谦是个聪明人,无须多说什么,就知道到她的难处。在她的潜意识里,始终是想逃跑的。
钟月端来了一碗面条,陈文清吃得很香,面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她一边吸溜嗦面,一边喝着热汤。脸上的汗黏住了她的头发,一缕缕的,看起来有些杂乱。
钟月拿来一条湿巾,等到陈文清在中途歇息的时候,就替她抹汗,脸上的,脖子上的,以及后背上的。陈文清没有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感到尴尬,反而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她憔悴娇弱的如同一个瓷娃娃,安静顺从地感受对方如同母亲的温柔照料。
钟月擦得很认真,眼里似乎只有这一件事情,完成这件事就是她的使命。她的力度不大不小,不轻不重,却有使人昏昏欲睡的魔力。可能是毛巾太柔软了,也可能是她散发的魅力搅乱了陈文清的神志。
这种魅力不是与情欲相关的,是由内而外弥漫而出,一股自然淳朴的感染力。相信只要呆在钟月身边,任何人都会去信任她,并且绝对坚信着,她不会背叛自己。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母亲,她的身上有母亲的气味。
当钟月问陈文清在嗅些什么东西时,对方却摇头,脸边陷出两个酒窝,害羞地笑了笑。陈文清怕说了,钟月会笑话她。
“阿月,我想吃花生。”
“水煮的吗?”
“想吃炒的。”
人生病的时候,容易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钟月就把陈文清当成一个小姑娘,轻声哄着。
“您在发烧,不能吃。试一下水煮花生吧,我再给您煮些板栗。”
“听你的。”
钟月和李阿姨在厨房,一人洗花生,一人用弄板栗。钟月用小刀,在板栗的底部划开一道小口,然后一颗颗丢进锅里。李阿姨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便询问道。
“阿月,你在家里是老大吧?”
“我是大姐,之前有个弟弟。”
李阿姨听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钟月,问道。
“现在是一个人吗?”
钟月盖上锅盖,拍了拍手上的灰屑,笑道。
“是啊,家里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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