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隐隐察觉到,这栋房子里有一些阴暗的事情正发生着。白天,她信心满满地盘算着无数个工作计划,因为清晰的安排能够减少她对未来的迷茫;而晚上,她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改先前的冷静,开始恐慌起来。她以钻牛角尖的方式去质疑和否定所有事物,并且经受着往日的懦弱和隐忍的残忍鞭打。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心悸使她无法入睡。而令她担惊受怕的,不仅这一件事情。
那是一天早上,男女主人公照常在客厅吃着早饭。陈文清为明天能去英国观看歌剧的事情,而感到兴奋不已。她向付荣诉说着自己的期待,并且感谢他的付出。她的坦白,称得上是示好,付荣似乎都不在意。他从一开始还能回应一两句,可最后竟连敷衍都没有了。
陈文清说了上一句,停了一会儿,还是等到对方给出下一句。她好奇地看向付荣,不禁心生疑惑。
他在看什么?
陈文清把视线移去,是钟月端来了两杯豆浆。一个更深的疑问在她心里产生了:他为什么要用如此赤裸裸的眼神看着阿月?
想到这里,陈文清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为自己感到可耻。如果当一个人决定挣脱束缚,将不满与愤怒都发泄给别人时,就会变得愤世嫉俗,敏感多疑的话,那代价是她所承受不住的。
陈文清在房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提醒自己,她不能怀疑钟月。一想起那双澄澈的眼睛,她内心的可恶且可耻的念头像是暴露在太阳底下。她躺回了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她知道仅凭借一个眼神,一个视线,是不能随便下定论的。可是一时的念头犹如墨水,轻易就染黑了她所有的心绪。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去到付荣的门前,敲了敲,里面无人应答。随后一个艰难的问题来了——她要确定钟月是在房里的。
陈文清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杂物房门口。她踟蹰着,因为她明白自己是在捕风捉影,疑神疑鬼,而且她不是付荣的谁,不必像个妻子捉奸似的去检查什么。她没有资格且是有损形象的。可是她是钟月的朋友,她有关心朋友的资格啊。
陈文清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钟月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问道。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吗?”
陈文清先是朝屋里看了看,床上只有凌乱的毯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才回答道。
“我…对,我做噩梦了。”
钟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怕不怕,要我陪你吗?”
陈文清的脸一下就红了,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被自己先前的想法和举动嘲笑着,恨不得一棒子敲晕自己。她逃走了。她忘记说了什么,强装镇定地回到房里。她跌进床里,被柔软的被子轻抚着心灵。白白折腾了这一趟,她身心俱疲,不经意睡着了。而她睡前仍重复地念道。
“阿月是好人,只有我们是坏人。”
好似这样,就能减轻她的负罪感。
之后,陈文清对钟月比以往还要好。她送裙子,送饰品,送化妆品,凡是她有的,都会当作是给钟月的补偿。但就像之前,钟月一概没有收下,这就使她懊恼起来。
陈文清将这个烦恼和付荣说起,虽然她是带着点试探的意思,可对方的回答不含糊,不遮掩,只是说了句“随你心意”。她的担忧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欣喜地同人去选购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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