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忽然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笑声那样诡异,就像是面具在笑,而不是来自于一个人。沐之萍心底生出寒意,正要快步走开。
忽然面具摊上的面具发出凌乱的笑声,是被风吹动的声音?不是,那声音更像是一口森森白牙在寒风中打颤发出来的。
积雪路滑,她跑不远看到身后的面具竟然堆成墙头这么高,正以诡异的姿势迫近。
大晚上真的撞鬼了?她胆子一壮,搓了个雪球就瓦片就往那堆面具中间砸去———
“装模作样!”她投得极准,垒起来的面具被雪球砸中,晃晃悠悠散落一地。
沐之萍心想人呢?忽然被人揪住,转眼已经飞到距离十尺高的屋檐上,食盒和给二哥包好的衣物的落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脚下是不断往下抖落的雪和湿滑的瓦片。
她被带到了两叁米高的屋檐上。
“啊!放我下去!”她听到高处的风从衣袖中灌入,只能不断挣扎。
“姑娘靠两条腿走回去,岂非太慢?”对方的声音不带喘息,语调迟缓,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要怎样?这位……摊主,你的轻功小女见识到了,你我无冤无仇的,阁下这样……吓到小女子了。”若不是有人拽着她的衣服她可能会脚步一虚摔下去。
“非也,若我说确实有点怨也有点仇呢?”
“并不,前辈认错人了!”她害怕得眼神乱瞥,寻找破局之法。
“你错就错在,有个令人讨厌的爹。”
“别乱说,我没爹。”沐之宸告诉沐之萍今后与本家分家后,金陵再也没有沐正丰此人,除了熠王与揽月阁大总管也没人知道他与沐正丰的关系,历代阁主都姓“沐”,这个姓究竟是被何人赐予已不得而知。他的父亲在江湖上也不只有一个身份,江湖事了,入朝后他已然改名换姓。
就像阿姊在秘星宫当女官被唤作天衡大人,父亲若把自己也留在内卫,那他就得叫天宸。
“你爹就该断子绝孙。”对方语气森然。
沐之萍这才感慨二哥不让自己同太多人接触是对的,谁知与自己相谈的是人是鬼?
“你要杀我?”
“或许你想死前来点刺激的?我已迫不及待欣赏那蠢货的表情了。”对方发出一声怪笑。
沐之萍悻悻然,来生真不如不做沐家人好了,阿姊阿兄都有一身本领,自己身子还算矫健,干啥啥不成,当个普通姑娘被人嫌弃,想为二哥分担些什么,刚跨入揽月阁露面没几天已经被当成靶心射了几次……咳、是被各种来路不明的狂徒当成靶子射。
“把你脱光了,从身后生剖,扯出肺,送到你哥面前如何?”沐之萍感受到一个锐利的东西正在她肩后比划。
她听说有一种人牲祭祀的方式被称作“卯”,行刑者会将肋骨的纹路在祭祀之人背后画出,按照这个纹路剔除多余骨肉露出肋骨生生掰开。肺部被扯出来时,祭品尚有呼吸。
沐之萍正欲解开衣带正欲俯身一跃而下,她就算被摔死也不要被活剥,寒光匕露!白色的绫光拂面有如月光华,洒落在她额间。
来者衣袂生风,用长纱死死勾住握匕之人的颈部。
“何方高人?你是……”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身后的男子已然没了呼吸,匕首当啷一响从屋檐上摔落。
沐之萍几乎把肺部的气全呼了出来,过度呼吸令她瘫倒在瓦片上,浅浅白纱绕过她的身子,一只不太纤柔的玉掌抚摸她的额顶。
“有没有受伤?”长姐问她。
她惊魂未定,天地缓缓,少女环抱沐之蘅的腿“阿姊,我想回家。”
“好,阿姊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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