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旧没有言语的人, 慕以抬起手晃了晃:“已经不疼了,没事的。”
他出声宽慰道:“没有想到那个架子一下就倒了下来,下次我会注意的,保证不会受伤。”
顾彦这才有了反应,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慕以,没由头的道出了一句:“第二次了。”
慕以:“什么?”
“已经是第二次受伤了。”
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就像初见般,那双眸子中,总是倒映着慕以看不懂的情绪。
顾彦道:“这次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慕以,好像每一次遇见我,你总是会受伤。”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顾彦看向慕以的眼神暗淡,直到最后,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慕以却读懂了那双眼睛所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慕以牵起顾彦的手放在脸颊边,在那上面蹭了蹭。
“只是我不小心而已,没有关系的。”
只见慕以浅笑着,姿态亲昵的将顾彦的手攥住,贴在掌心上面,明明是太阳天,手中骨节分明的双手却冰凉无比,像是在后怕着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顾彦只感觉指尖覆上一抹温热,他愣愣的看着慕以的动作,心跳声掩过脑袋里面那些莫须有的情绪,最后只留下了最原始的悸动。
慕以吻在了顾彦的指尖上,安抚着他的情绪,看似冰冷的人有着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内心,踏进这片荒芜的地界,黑暗将光明所吞噬,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将其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没关系的。”
轻浅的话语像是秋日的毛毛细雨,润湿了早已干涸的田地,也安抚住了顾彦的内心,他眼眸晦暗的看向对面笑着的慕以,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再想什么。
只听见顾彦“嗯”了一声,出乎意料般的,凑了过去吻在了慕以的唇角处。
一触即离,但也足够让慕以讶异的顿在原地。
两人,向来主动的就属于慕以这一方,而顾彦一直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似的,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近过慕以。
这一动作让慕以的眼睛亮了亮,压抑不住要过去亲顾彦,此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方便进来吗?”
门外响起了于文的声音,慕以动作顿住,松开手前去给于文开了门。
卫裕最开始的探出脑袋,朝着医务室内里看去,一边疑惑出声:“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将门关上?”
于文看着紧盯着自己的慕以,伸出手将卫裕的脑袋往回摁了摁,说起了正事。
“体育室里面有监控,在里面找到了那打翻篮球架的几个学生。”
于文又朝着内里看去,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顾彦。
“班主任叫你们过去。”
顿了顿,于文又才出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是一个自称是顾彦父亲的人在校门外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被班头带了进来,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面。”
话音刚落,坐在那里的顾彦身体一顿,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他抬起头,眼神空洞,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布偶,重复着于文的称呼,顾彦呢喃道:“父亲?”
对于顾彦来说,父亲这两个字无疑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带着独属于童年噩梦的记忆,一起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中。
他怎么都没有想过,那个男人会从那地方出来,也怎么都没想到,他逃离了那噩梦般的地方,最后还是毫不留情的被其重新囚禁了起来。
像是宿命一般,永远都摆脱不了覆在自己身上的那层枷锁。
顾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早年很早就和顾母在一起,并成功生下了顾彦,可是最终却没抵住社会上的诱惑,暴露本性,使一个完美的家庭就此破碎。
坐在招待处的顾父一身灰色的衣服被洗得发白,头发被剃成了寸头,他身上很狼狈,到处都沾满了泥土,甚至脸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一看见顾彦的身影,坐在那里的人一瞬间站了起来,透过慕以朝着顾彦看了过去,眼中难掩激动。
“是阿彦吗?!”
那眼神像是黏在了顾彦身上,是覆在骨髓里面的蛆虫,难掩恶臭。
顾父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角,朝着顾彦走近,伸出手就想牵住顾彦。
“阿彦啊,一转眼间好几年都没有见面了,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搬家了呢,我向那些亲戚打听了好久,最后才打听到你转学到了这所学校。”
如果忽略顾父那浑身的狼狈,还有不断乱瞟的眼神,那么眼前这一幕,定是十分温馨的亲人相认的场景,可是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顾彦,没有任何想念的感情,有的只是对于商品的打量,让人感到厌恶。
慕以上前一步挡住了顾父的动作,像刺猬一样浑身戒备的看着中年男人。
“顾彦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哪里跑来的父亲,若说是父亲,那么这几年又待在了哪里,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来学校找人?”
光是在校门说一些坏话,就足以让人认为眼前这人不安好心,也就跟慕以说的一样,若说是亲人的话,为什么还要从亲戚那边打听才知道孩子住在什么地方呢?
顾父被问的哑口无言,最后看着挡在顾彦面前的慕以反问回去:“你又是谁,我和自己的孩子说话你又插什么嘴,没有家教的东西。”
话语难听至极。
坐在一旁的罗青皱了皱眉,示意慕以先出去,顾彦单独留下来,本来慕以是不打算走出去的,却见顾彦走到了自己面前,阻绝了顾父的视线。
“你先出去。”
垂在一旁的手被捏了捏,慕以听见顾彦转头对他小声说了一句。
眼睫垂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里面冰冷的目光转瞬即逝,慕以没有看见,看间顾彦低沉的模样,最终妥协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会议室里面就只剩下了顾父还有顾彦两人,罗青也走了出来,随着慕以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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