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相安无事、沉默相对地一起待了几天。等裴沐大致恢复了行动能力,琦便同她告辞。
分别之际,终于,裴沐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救自己。从她出现的时机、那隐隐透露的执行任务式的气质,裴沐判断:琦是专门等在那里,就为了救她一命。
那时,琦说……
木屋的阳光下,琦仍然捧着杯子,也仍然慢悠悠地喝着蜜水。
“为什么申屠遐欠的债,要找你来还?阿沐,”琦叫出她现在的名字,“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我救你时,说过什么?”
裴沐心道,她怎么会不记得?琦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血脉、家族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的人。
她道:“当年琦姐说,你之所以救我,是因为祖先留下遗命,对于命轨被重重遮蔽、难以测算之人,你们一脉须全力相助。而你之所以救我,便是因为我的命轨你测算不了。”
“正是,这是伟大的祖先的命令――可这么多年了,你也看见,家连守陵人也只剩我一个,谁还去管那通过血脉传递的命令?”琦拖长了声音,显出不以为然,“各人都忙着各人的前程,再不济天天种种地、晒晒太阳也挺开心。生作家人,又不是我选的,多少年前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况且,我的力量也不如先祖。很多厉害修士的命轨我都测算不出,谁知道先祖说的是谁?”琦换了个姿势,继续喝蜜水,不大认真地抱怨,“要不是据说,当年先祖遇到的命轨莫测之人对家有再造之恩,我才不多管闲事。”
裴沐听得忍俊不禁:“琦姐是好人。”
“好什么?救你跟救只小兔子差不多,也没花我多少时间。”琦噗嗤一笑,“我这若是好,你也好得很了。你可是几乎杀光了申屠家的嫡系,才导致这百年术士家族消亡。”
裴沐沉默片刻,摇摇头,淡淡道:“罪人杀罪人罢了,谈何‘好’?”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琦想了想,又悠悠道,“或许,你们都对自己太苛刻了。”
“‘你们’……?”
“你,姜月章。”琦恍然,“我没说么?姜月章也是我测算不出命轨之人。”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
琦眨眨眼,奇道:“阿沐,你在笑?你笑什么?”
“我笑了么?”裴沐一怔,摸了摸唇角,却又再笑一声,“我大约是有些开心。”
“为何……哦,你是高兴你们多了一个相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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