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英说道:“嗯,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管你喝多少都是打一缸。”
牡丹花的搪瓷缸,不管打豆腐脑还是打豆浆,吕秀英都端着这个缸子去,一缸子能盛下两碗半。
三个人分着喝的时候,就每人少喝两口,只有吕秀英和林笑两人喝的时候,每人多喝几口,也能喝完。
考试前一天晚上,老师没有留作业,一道题也没有留!
林笑回家后先和小黄玩,然后吃晚饭,吃完晚饭和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客厅没有卧室暖和,在沙发上久坐不动有点冷。吕秀英就在沙发上放了一个小被子,看电视的时候搭在腿上,两条腿暖和了,身上也就暖和了。
林笑坐在妈妈旁边,妈妈分了一半小被子给她,盖在她的腿上。
吕秀英说道:“这就是小时候包你的小被子。”
说是小时候裹林笑的小被子,其实也不完全是,吕秀英早就不知道拆洗过多少回了,小被子里面的棉花换过好几次,小被子贴身的那一层棉布也换了,只有外面的缎面没换。
这么多年了,小被子的缎面看起来依旧很新,粉红色的缎面上印着梅花,摸起来滑溜溜的。
吕秀英看着腿上的小被子,想起林笑小时候的样子来,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你就这么一小点。”吕秀英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是小黄到家一个月的长度,“冬天半夜你发高烧,就用这个小被子裹着你。我在前面骑车,你姥姥坐车子后面抱着你,一起送你去厂里的医院。”
林笑小时候爱生病,这样深夜去医院的事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然而吕秀英和李云珠每次都一样着急。
林笑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不叫杜阿姨来我们家呀?”
从林笑记事起,每次发烧都是杜阿姨来家里,给她打针输液。
吕秀英说道:“是半夜啊,半夜怎么叫杜阿姨来我们家?”
林笑点头,原来杜阿姨在睡觉。
吕秀英心里想到,那时候也不认识杜文娟,可能知道这么个人,但是没有任何交情。
后来她和杜文娟的关系,是吕秀英一次又一次送吃的送衣服拉近的。就是因为林笑小时候爱生病,和厂医院的医生搞好关系后能方便不少,大人少折腾、孩子也少受罪。
那时候厂医院里的医生,男医生多、女医生少。吕秀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特别注意和男的保持距离,见到杜文娟这个女医生,立刻拼命朝着她一个人身上使劲。
后来才渐渐发现,她和杜文娟很合得来,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杜文娟当然知道吕秀英一开始和她交好“目的不纯”,但是杜文娟从来不介意,觉得吕秀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能帮就帮。
林笑拎起小被子的一角,歪着脑袋,把小被子往脸上蹭了蹭,想象姥姥是怎么抱着小被子、小被子是怎么裹着自己的。
“妈妈,这个小被子好滑啊,我不会从姥姥怀里滑下去吗?”
吕秀英笑了:“不会啊,怎么会把你滑下去呢?”
不过吕秀英想起来,李云珠的确因为这个缎面小被子骂过她。
这个缎面小被子是吕秀英怀着林笑的时候自己做的,后来吕秀英说她:“小孩子的褓被,用什么缎子?你是有钱没处使?”
“小孩子懂什么啊,棉布最舒服,洗薄了洗软和了的旧棉布最好。”
那时候吕秀英还年轻,林笑爸爸也还在。她怀上林笑那年林跃飞九岁,还没做过什么混账事,但是淘、真淘,淘到让人牙痒痒。
那时候学校里乱糟糟的,没人学习,林跃飞过于旺盛的精力无处消耗,全都用在了调皮捣蛋上。
每天不被爸爸揍一顿,这一天就过不去。
因此从吕秀英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一天,夫妻两人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肚子里的是个女孩。
吕秀英提前准备的全都是小女孩用的东西,不是粉色就是红色。
那时候她觉得缎面好看,虽然贵了一点,但就是想给肚子里的女儿用最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反复心理暗示的结果,吕秀英越怀到后面,越坚信自己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后来生下来,果真是个女儿!
夫妻两人高兴极了,只有林跃飞知道是妹妹后哇的一声哭了,他一直想要一个弟弟,带着弟弟掏鸟蛋抓癞□□。
“妈妈,你怎么生了只小猴子?”林跃飞第一次见到妹妹,震惊极了。
“哇——”林笑第一次见到哥哥,躺在棉纺厂附属医院的婴儿床上,放声大哭。
第二天早晨,林笑一起床就闻到了油条的香味,妈妈已经把油条和豆浆买回家了。
四只煮鸡蛋摆在桌子上,林笑两只,林跃飞一个,吕秀英一个。
林笑拿起一个鸡蛋,在桌子上磕破皮,一边剥壳一边叹气:“鸡蛋为什么有两层皮啊?”
林跃飞莫名其妙:“哪儿来的两层皮?”
林笑指着被她剥的坑坑洼洼的鸡蛋给哥哥看:“外面一层硬皮,里面一层软皮。”
原来林笑把鸡蛋里面那层透明的膜也算上了。她最讨厌鸡蛋里面的这层膜,总是和蛋白粘在一起,很难剥下来。
遇到能一口气剥下来的鸡蛋,林笑每次都很开心,然而妈妈说好剥的鸡蛋不新鲜,发现鸡蛋好剥壳后就会买新的。
旧的妈妈和哥哥吃,新的给林笑吃。林笑早餐好剥壳的鸡蛋就又换成了超级难剥壳的鸡蛋。
林笑剥好鸡蛋后,轻轻一掰,她习惯把煮鸡蛋掰开后蛋黄和蛋白分开吃。
然而这一次掰开的鸡蛋却不一样,林笑惊奇道:“妈妈,这个鸡蛋没有蛋黄!”
“不对!是有两个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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