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他,怕耽误了他的工作。
不打电话给他,她也会胡思乱想,乱想他现在在哪儿,和谁待在一起,喝多了走路会安全吗?
她甚至会想负能量的东西。
比如,他应酬的地方会不会有复杂的男女关系,他会陪客户去会所找女人吗?他会和那些女人逢场作戏吗?
比如,他回家的路上会不会有一条河?他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掉到河里去?
辗转反侧之后,她还是会给他打电话。
他倒是基本上会接电话,电话接通后,他会告诉她他在哪儿,还会借着酒劲儿跟她表白。
她不厌其烦地去接他,然后数落他一路。
他就低着脑袋听她数落,闷不吭声。
有时候,他的电话也会打不通。
如果他不接电话的话,她拉开入户门一看,准能看到他又坐在楼梯台阶上睡着了。
长腿大喇喇地敞开,他的手臂搭在膝上,松松地垂下来。
而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长亮起。
是他编辑好但没有来得及发送给她的短信。
【好喜欢你】
……
就算是现在,奚言也再没有办法接受另一半是那样频繁的应酬和酒局,以及出差和忙碌。
明明成功的方式有千百种,可他却要选择和别人一样走快速通道。
而她希望的是,他能够慢一点,慢下来,再慢一点,和她一起看看这个世界上那些不被其他人勘探,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好风景。
“以前是我心急了。”
许泽南的原生家庭经济条件是属于普普通通的那种,父母都是民营企业里的基层员工。高中的时候,父亲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辞去工作中年创业,说是要实现他当老板的梦。
但父亲并非是从商的那块料,企业从成立之初开始,就入不敷出,堪堪有个空壳子。
许泽南上大学那几年,父亲的公司出了严重的资金问题,他那时候着急填补漏洞,用的方法是急了一些。
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因为手中并不阔绰,他也没有送过她多少高价格的礼物。
她说想一毕业就跟他结婚,做个毕婚族,她还说想跟他生两个孩子。
他就更心急了。
他总不能在这样的物质条件下,给她一个经不起任何风雨动摇的家。
所以,他拼命接项目,拼命写代码,拼命应酬,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喝酒,却还是在甲方一次次的“满上、满上”中喝醉了以后回家。
尽管已经在卫生间用冷水洗过脸了,可还是会被她察觉。她生气的次数多了,他就不敢回家,坐在楼梯上,想等酒醒了之后再回去,却又总是被半夜打算出门找他的她逮住。
她那时就会更生气。
他恍惚间想起,最后她离开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她总爱生气。
但她不再愿意跟他沟通,不再愿意告诉他,她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他以为她想让他猜,但他真的猜不出来。
他是个笨拙的工科男,喜欢直来直去,她喜欢吃什么,他去买。但也买不好,除非她拍了图片告诉他去哪家店里找同款,这样才能买对。
她生气了,她得告诉他她生气的理由是什么,他才能恍然大悟,而猜测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同频的事情。
所以,当她不再愿意告诉他她生气的理由时,他始终猜不到正确的答案上去。
她提了分手,她不愿意说分手的理由,其实就是积攒够了失望,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改变的期望了。
而他却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角度胡乱地猜测,他甚至以为她是真的不喜欢直球了。
这会儿,有些因果似乎有了迟到的答案:“你跟我分手,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时隔多年,两个人再次谈论起这件事情,奚言早就没有了当时的情绪,她倒也能平静地回他一句:“一小部分吧,但也不完全是。”
-
小繁和泡泡还坐在车后排座椅上呢。
两个小朋友隔着窗户玻璃往外看,就看到两个人在说话,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
但……他们说得好像有点儿久了。
似乎都要忘了孩子的存在了。
泡泡被安全带束缚得不舒服,见妈妈没有过来给他们解开安全带的意思,他抬手压一下锁扣,迅速地就解开了安全带。
小繁懒得动,嘴皮努努,使唤哥哥:“哥哥,你这个直球,你别光顾着自己呀,你快帮小繁也解开呀。”
泡泡抿起嘴,挪了挪身体,挪到小繁边上,伸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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