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让周边的人都听到。
也算是回应那些不怀好意或带着探究的打量。
但——
奚时礼发现许泽南其实是那种不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他是有些我行我素的个性在的。因为他虽然否认他们是别人乱猜的那种关系,但他又不把话说透彻了。
就好像是,这样一种态度——
你说你的,我听到了我就告诉你,不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否认了,但信不信,随你。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也没义务或者说懒得搭理。
奚时礼于是侧头对那位颧骨突出的阿姨说了一句:“我是孩子的舅舅。”
“这位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们在海洋球池里玩得不亦乐乎。
泡沫塑料正方体、长方体不断地被扎堆在一起的儿童们砸到游戏屏幕上,打败了贪吃的卡通小老鼠。
欢笑声、嬉闹声不断。
偶尔也夹杂着一两句受了委屈或碰撞的尖叫哭喊。
奚时礼这话看似是和坐他旁边的阿姨说的,其实也是说给其他那些探究的目光听的。
那位颧骨突出的阿姨听后,又同他聊起来:“那孩子妈妈呢?怎么是孩子爸爸和孩子舅舅带孩子出来玩,而孩子妈妈没有陪孩子一起过来玩呢?”
奚时礼现在有些明白许泽南为什么讲完那一句就不讲了。因为,只要他们表现出来了愿意交流的倾向,与他们交流或者说提问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多。
而他们一旦在某个关键节点上再次选择沉默,那就相当于是一种默认了。
奚时礼只好又解释:“孩子妈妈在上班。”
这时候,另一个阿姨气愤地站了起来:“喔唷唷,那你们两个大男人是无业游民吗?都靠一个女人养?你们不感觉到羞耻吗?”
奚时礼看了眼许泽南,许泽南双手抱胸,原本蜷着的腿不知道何时伸了直,他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对围观(围攻)他们的人充耳不闻。
他的视线只专注在海洋球池里。
目光在他的儿子和女儿之间逡巡,可能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了,他的唇角向上勾起了个浅浅的弧线。
他也没有为他为自己辩驳两句的意思。
“……”奚时礼孤军作战,有队友如同没有队友:“并非没有工作,我们只是工作的时间相对自由。”
“什么工作,工作时间这么自由啊?”
“现在又不是周末,又不是休息日。”
奚时礼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感觉只要自己有问有答,这话题就会一直在他们身上继续进行下去,就比如说,他如果说,自己是做一些小生意,那么,便会有声音质疑他:你赚多少钱啊?
他要数字说多了,那又会有声音质疑:喔唷,赚这么多钱,还让孩子妈妈出去给别人打工呢?
他要数字说少了,更会有人站出来指责:“赚这点钱还好意思说自己做生意呢!”
“不就是拿做生意当幌子,实则要靠女人养吗?”
奚时礼不是喜欢成为人群焦点的人。
尤其是这焦点褒贬不一。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小繁和一个小女孩,她们两个小朋友手牵着手,看了过来。
奚时礼趁势向小繁招了招手。
小繁看到了,也向舅舅挥手回应:“舅舅。”
奚时礼开口,声音略抬:“过来舅舅这里,小繁。”
小繁听话,听到舅舅让过去,她侧着脑袋和身旁的小女孩说了一些什么,两个人就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在一旁玩拖移游戏的泡泡看到妹妹往休息区的方向去了,他也跟着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只不过,他没她们女生那么活泼。
小繁她们从海洋球池里跨过横在她们面前的各种障碍物,从那头蹦蹦跳跳到这头,一路笑声不断。
而泡泡只是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他踢着海洋球往前走,在球池内踢出来一条球路,可球路却又在身后被重新填上。
“怎么了舅舅?”小繁走近了问:“舅舅你喊小繁是什么事情呀?”
奚时礼赶紧说:“你渴不渴?喝点水。”
至于,他喊她是什么事情,他其实只是想转移一下其他人的注意力和焦点,使自己不再成为议论的中心。
他一问,小繁就说:“小繁有一点点渴的。”
听到小繁说渴,许泽南原本松散的姿态倒是有所变化,他身体坐了直,环抱在胸前的手臂有所松动,他递过去小繁的卡通水杯,并帮她摁开了保温杯的杯盖。
小繁的水杯是个卡通奶牛的造型。
小繁接过自己的水杯,咬住吸管,就“咕噜”“咕噜”地猛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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