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堂木的脆响,在人满为患的寨子中央响起。
柔和的月色下,往日里用来点燃篝火的空地,被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幕堂占据。
寨子里的男女老幼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为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欢呼。
中年人一身儒衫,手里握着把折扇,讨喜的冲四方拱手笑笑,便撩起帘布,钻入不算宽敞的小隔间里,像被供在路边的土地爷。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像暗号一样,山民们马上收敛了小声的笑闹,安安静静的看向只能露出上半身的中年人。
“咱们上一回说到,那西楚霸王宴请刘备,刀斧手埋伏在外,情况万分危急……”
这边从鸿门宴讲到自刎乌江,崇拜英雄的山民们从热血沸腾,听的双目赤红,恨不得把虞姬救下来,恨不得加入到楚霸王麾下,帮他杀将回去。
另一边,雅致的竹林中,身着贴身长裙的温婉女子们,听着磁性又富有感情的男声,娓娓道来。
“书生想到白日里见到的小姐,思恋的夜不能寐,折腾半宿,蓦得起身,提笔写下情诗,倾诉衷肠。隔日制为纸鸢,在府外将其高高放飞,院内哀思的小姐突然抬头,看见那纸鸢,心中好像溢满了……”
那是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和她们的跳舞唱情歌比起来,虽然少了许多洒脱自然,但那种藏在压力下的感情,那种偷偷摸摸的美好,却像羽毛在心头上骚动,痒的姑娘们眼神都迷离了。
还有那技艺高超的口技先生,躲在幕后,仅凭一张嘴和一些小道具,就把秦淮河的花灯酒肆,歌女舞女的彻夜喧闹,那纸醉金迷的无上盛会,给栩栩如生的描绘出来。
听着他掐着嗓子拟出舞女不停舞动,最后力竭倒在少爷怀里,张嘴叼住少爷的酒杯,双目勾魂夺魄的看着他——心跳声,柔软炙热的娇躯,醇香的美酒……
看看身边皮肤黝黑的婆娘,再想想那娇滴滴唱着“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的江南女子,从没听过的吴侬软语依稀在耳边,让人向往。
还有那一望无际,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静无波的蔚蓝大海,那是否比洱海还大?里边儿的鱼,真有百丈长,吐气如水柱吗?
还有那宽阔的平原,没有山在旁边拢着,住在平原上的人,心里不觉着慌吗?更不用说繁华的京都,听说一座城池里足足有百万人哩!百万人,天啊,他们寨子和周边所有认识的寨子加起来,怕也就几万人了不得了,百万人聚在一起,集市上贩卖的是天南海北的好东西,连万里之
外的色目人,都奔波赶来,兜售货物。
听说西境的舞娘腰如灵蛇,系着铃铛的腰胯不停扭动,肉浪翻腾,配上龟兹音乐,该是怎样的奇观?
更别说江小姐留着口水给大家伙描述的各地小吃,她一个贵人都馋的心痒猫爪,那得是多美味的东西啊?此生不尝尝,怎么老感觉跟白活了一样?
“人就是一种充满好奇心,又极其贪恋美好的动物。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他们能知足但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但盖在笼子外的黑布被掀开时,一切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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