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佳佳,顾霆在忙她的事。林蝉在心底抱歉地说道。
傍晚五点,赤红的火烧云吞噬半边天空,大地染上一边红色。百鸟归巢,乌泱泱越过居民楼,飞向北边的湿地森林。
林蝉下了公交车,后颈锁骨都一片通红。车上人们不住打量她,她的隆重显得美丽又多余。
安佳的小裙子及膝,正好遮住了林蝉膝盖上的疤痕,淡粉色a字连衣裙,精致粉嫩。
林蝉站在巷子口,深吸口气,往巷子里走去。
浴场门口,楼祁站在门口等着林蝉,不想不速之客先行光临。
周一恒身后跟着一个黑色西装的助理,自己穿得简单随性,在于浴场里四下看了几眼,抬脚要往后院走去,被楼祁拦下。
“我外婆在休息,有事跟我说,别打扰她。”楼祁沉声说道。
周一恒低笑,靠在前台:“浴场能挣几个钱,舅舅每月给你的生活费也有限额。你够花吗?回北京你有用不完的钱。”
“够。我自己也在赚钱,不需要他给钱。”楼祁挑眉。
他用他母亲的身份证开了个账户炒股,用自己攒下的钱做本金,如今已经翻了几番。
周一恒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嘲讽:“阿祁,你太天真了。舅舅的财富和权力是你想象不到的。你以为你那点挣扎在他眼里算什么?螳臂当车。”
楼祁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周一恒的话像是一只锤子重重砸在他的心上,将他敲醒。
门口传来清脆娇俏的声音:“楼祁,你在吗?”
楼祁心头一跳,分辨出来人是时澜后,蓦地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大堂,周一恒看见时澜,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挑眉,似笑非笑地看楼祁:“楼祁,这位就是你在意的女孩儿?”
这话听得时澜极为舒适,轻笑:“楼祁,这位是谁啊,说话真好听。”
楼祁别开眼,轻笑一声,笑意未及眼底:“是……我表哥。”
时澜双眼一亮,热情地喊周一恒“表哥”,周一恒眼里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点点头,不时瞥一眼楼祁。
若是因为她,不愿意回北京。那么,周一恒有的是办法,让阻碍变成助力。
楼祁如芒刺背,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来。
小知了,你走得慢一点,来得迟一点。
午后下过一场雷阵雨,巷子里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积满了水。林蝉深一脚浅一脚,路面湿滑,更惶提安佳借她的鞋子,比她的脚大了一码,五公分的跟。她走得极为艰难。
有雨水从路边树叶上滴落在林蝉头上,林蝉掸去那滴雨水,生怕乱了发型。
快看到浴场大门了,林蝉忍不住快走几步。
浴场里,楼祁颀长挺立的身影出现,身后还有几个人,两个陌生人……和时澜。
林蝉抬手想要打招呼,动作蓦地一顿,一走神,宽松的鞋子一滑,她尖叫一声,往前重重一摔,摔进了脚下的小水窟里。
不偏不倚的,右腿膝盖恰好磕在了凸起的地砖尖上。一股钻心的痛,痛得林蝉眼前漆黑,呼吸不过来。
恰好楼祁看到这一幕,瞳孔剧烈一缩,脚下往前走了半步,手却被时澜挽住。
周一恒踱步走下台阶,看到不远处的女孩,转身面对楼祁。
林蝉从地上抬起脸,脸上沾满了雨水泥污。
她听见背对着自己的高个子男人,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楼祁:“楼祁,这女孩儿该不会你也认识,是你在意的女孩儿之一?”
林蝉撑着身子坐起来,抬眼求助地看着楼祁。
她腿好疼,疼得站不起来了。
可是楼祁只是高高在上地站着,居高临下地轻瞥她一眼,便像是没见到似的移开视线:“我不认识她。怎么可能看上她?”
心脏剧烈疼痛,腿疼已经抵不过她快要炸裂的心脏。
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力气,她爬起来,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瘸一拐地回到的宿舍。
回到宿舍,她才发现自己借的鞋子不见了,头上的小蝉发夹,掉了半边翅膀。
像她一样,破碎零落。
坐在宿舍门板后面,林蝉抱着还在刺痛的膝盖,脸色苍白,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只记得楼祁那冷漠的话。
“我不认识她。”
往事历历在目,林蝉这才意识到,她和楼祁之间的交集,除了外婆,安佳,周旭阳,顾霆,似乎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或许,她和楼祁之间所谓的,“友情之上”也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
离开这个关系圈,再无人承认。
包括楼祁自己。
他根本看不见自己。
高高在上地逗弄一个泥潭里爬出的蝉,只不过是夏日闲暇时刻,排解寂寞的方式罢了。
林蝉给深吸口气,浑身颤抖,拿出手机,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都是楼祁的。
她给顾霆发了一条消息:【顾霆哥,我想好了,现在就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去警局,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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