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再擦一擦吧。”
宁湘:“……”
净闻法师你变了!
从前你可是清风朗月、孤高圣洁,果然名利能熏心,还俗之后也和旁人一般以权势压人了。
都怪她看错了人。
当初若没有答应丞相,她等着新君继位大赦天下,说不准现在已经放出宫去了。
眼下无路可退不说,肚子里还有这么个祸端在,只怕宣明呈给的那些金银,她也没命花了!
宁湘悔不当初,可宣明繁在那儿坐着,她不敢吭声,埋着头继续擦拭书架。
书房里日日有宫人打扫,书架比脸还干净,实在没有什么可擦的。
她这会儿若是出去,必然撞上他无疑。
宁湘心中默默流泪。
这差事,她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天不遂人愿,她忿忿不平满腹牢骚抱怨时走了神,碰到了小几上摆放的青花缠枝长颈花瓶。
她眼睁睁看着花瓶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她惶然抬眸,便见书架外人影晃动,眼看宣明繁将要走过来,赶紧跪下去,这时秦姑姑大惊失色进门。
“怎么回事?”看到宣明繁站在案前,神色不明,而绕过书架看到满地狼藉,顿时眼前一黑,呵斥道:“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惊扰了圣驾,还不请罪!”
宁湘不敢说话,咬着唇跪着,心想宣明繁若是真治她的罪,她改明就把他儿子给做了。
还好。
他尚有良心。
只是搁下奏疏,面上波澜不惊:“让人来收拾就是。”
“是。”
秦姑姑松了口气,朝宁湘使了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连忙起身离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走的时候,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没机会深想,因为秦姑姑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如何做事的,眼睛长头顶了?知道那花瓶值多少银子吗?头上脑袋都不够砍的!”
宁湘深以为意,她仅剩的积蓄都在宫外折腾完了,且大部分都花在净闻法师身上。
他用她那么多银子,她摔碎他一个花瓶不过分吧?
但在秦姑姑面前,宁湘还是听话的认了错,保证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秦姑姑见她能屈能伸,诚心认错,也不好多加责怪,只是少不得提醒:“皇上与人为善,但规矩却不能少,做奴婢的好好伺候主子就是,若生出些旁的心思,我也帮不得你了!”
这下换宁湘不解:“什么旁的心思?”
秦姑姑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幽幽道:“我知道你是端王殿下举荐的人,可咱们皇上心性清冷,眼下国丧未过,想不得那些事。”
一句话说得倒多受新帝器重似的。
可宣明繁登基不过几日。
秦姑姑在勤政殿拿乔,莫不是把这儿当做她自己的地盘了?
什么心性清冷。
是她没见过他别的样子。
还妄图以此威胁恐吓自己。
宁湘心中无语,却还是笑脸迎人:“姑姑说的是!不过您放心,我对皇上没有非分之想,一定离他远远的!”
她恨不得远走天涯海角,再不见他一眼。
*
九月十五日,先帝皇二子、三子封王离宫,带走部分伺候的宫人,后宫嫔妃也迁居别处,空出大半的宫阁来。
四时更迭,物换星移。
新皇登基,又是全然不同的时代。
先帝逝去的悲痛,在凛凛深秋的寒霜中逐渐淡去。
前朝后宫已恢复往日风光。
宁湘在一日日搁浅的计划中愈发烦闷不安。
来了勤政殿好几天,她藏在床底下的药都没能成功煎服。
月信晚了迟迟月余,春风一度留下的种子在肚子里肆意生长,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尤其在早起更换衣裳时,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宁湘倒吸一口冷气。
算算时日,也才两个多月,她不细看也没注意,这么一瞧当真觉得肚子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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