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站在客栈门口, 看着远去的牛车,忍不住跟了两步上去:“小满,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
“我晓得,你放心考试就是了!”
秦小满趴在板车上头, 使劲给杜衡挥了挥手, 不过须臾就被秦雄拉了回去好好坐着:“杜衡放心吧, 以前那么多日子都过来了, 还怕这两天过不了吗。”
杜衡闻声慢慢止住了步子,上县城来两口子一起过来的, 回家只秦小满一个他实在不放心, 特地去了肉市, 让二叔收活儿了送小满回家。
其实秦雄的话也没错,自己没在那几年的光景里小满一个人都过来了, 何况况这三日的时间, 他当然能照顾好自己。
只不过一起生活的久了, 又两厢从未分别过,与其说是担心小满离了自己照顾不好自身,倒不如说是他舍不得小满。
瞧着人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回家, 一个人吃饭睡觉料理家里的那些琐事。
夜里留着一盏温黄的油灯, 不晓得自己没在家会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这就叫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客栈外头的街市上站了好一会儿, 见着牛车早已经消失在路口多时了杜衡才恍惚着回了房间。
他心里想振作些再翻看翻看诗词, 结果坐在窗前翻着书也只是空翻着,字眼只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有从心里过, 看了也白看。
杜衡干脆叫来伙计让送些热水洗漱。
客栈住的是地字号的, 条件不错, 不仅供应三餐还有热水,而今才开春天气冷的很,屋里还给放了暖炉子。
床上的被褥也厚实松软,这些都是一开始选房间的时候就看过的,秦小满说要尽量给他定好的房间,如此才能全身心的投入考试。
住宿的条件是不错,比家里好的多,但是价格也对得起这条件。
一晚上就得六百六十文,简直是打碎了牙定的。
杜衡早早叫了热水泡了脚,躺在被窝里,却也并不觉得暖和。
他吹了灯闭上眼睛,假装身旁还躺了个睡觉不老实,睡着睡着不是把脚放在他腿上,就是把手伸进他衣服里的哥儿。
如此哄着自己心里才好受了许多,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天还微微亮,杜衡就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食,把一应个人问题都解决了一遍后,收拾着书袋就往考场前去。
童试前三场县试就在本县城,以前后两场府试是要去州府考,后来因为连年都在举行童试,来来回回的跑书生考试成本太大,索性就改在了本县城里考。
县试过后,隔两天就再去考府试。
童考是科考之中最低的一级考试,应考者是最多的,但凡是个读书人几乎都会来考。
且年龄限制宽泛,下至十二岁少年,上达八十岁老翁,为此出现过祖孙三代一起参加童考的情况也是寻常。
头一次考的,加上多次应考未上的,如此人数很难不多。
杜衡到考场的时候,外头已经排起了长队,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看着还挺热闹,不过在考场外头大伙儿都没有喧嚷,只低声的与相熟之人简单说谈,等着查检以后进考场。
他耐心的排着队,晨时初春的风冻人,他缩着脖子,好歹自己还是个青年郎君抵抗力不错,那些个小童和白发老翁就有些惨了,只怕是一场考试下来还能惹上风寒。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杜衡得进了考场。
他本以为考场会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号房,然则童考人数过多,没有那么多间的号房供使用,要能进号房考试,起码得是院试才有资格。
于是乎诸多的考上就在一间大堂室里一同进行考试,一人一张桌子,眼瞧着想要作弊的话比在号房里独只一个人要好舞弊的多。
但考生能想到这事儿,考官自然也想的到。
杜衡记得原身参加过童试,好似考卷是按照人数来定的套数。
也就是说一场考试上有几套不一样的考卷,间插发放。坐在周围旁边的你都不晓得他的考题是什么,如此也就别想着眼睛明亮能够瞄上一眼左右的答卷。
他还觉得挺是严格人性化的,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待着考生全部进场以后,有个不晓得是考官还是什么角色在台前唱规。
念了足足半刻种的规矩以后,这才陆续发下考卷来。
杜衡坐在中间些的位置,拿到考卷他扫了一眼,光落进眼睛里的考题他心中立马就有了准确答案。
这无疑是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于是连忙研墨,信笔开答。
“小满,听说你家杜衡下场了嘛,考得如何?”
秦小满上午起来劈着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初春的风带着湿漉漉的冷,烧热的水倒在盆子里没搓两下衣服就冷了,他正加紧着洗,抬头便见着石墙外头站了个乡亲。
“今天才开考,这谁晓得考的怎么样,而且他就是下场试试,看看是怎么出题考试的,没想着能考上。”
秦小满见是家里的一个远亲,他爹这头的亲戚,是爷在世时收的干女儿,他得叫声姑。
不过以前爷在世的时候还时常往来,后头人家嫁了,爷也去世,来往就少了很多。
这几年的逢年过节都没有走,不过到底是一个村的乡亲,有时候碰见还是会打招呼,已经算是虚亲了。
秦小满倒是听说去年他们家也是秋收不好的,跟赵家成了难兄难弟,走的还挺亲近。
“噢~那他考完下午回来哈?”
秦小满倒是想他能回来:“考三天呢,住县城里,不来回折腾。”
“那住客栈啊?”
秦小满应了一声。
“哟,那可得花不少钱噢。”
秦小满没答话,昨晚上他有些想杜衡,很晚才睡着,今天精神也不多好,懒得和村民掰扯,便道:“你找我啥事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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