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笑呵呵道:“也没啥事儿,这不是看见乡亲们都在忙春耕的事情,见你家那么多的地都没动有些诧异,今儿路过就问一嘴。”
秦小满微挑眉毛,他们家可不是在向阳大道上,没那么多顺路的,见人不说他也懒得搭理。
“你们家杜衡要读书,你挺着肚子也四五个月了,家里那么多的地咋整啊?”
“咋嘛,姑想帮我家种地啊?”
村民一听这话便顺着话茬儿道:“瞧着你家地空着也可惜嘛,要是开不了那么多就借两块给我们家种如何?你家那地去年才施了肥料今年不种庄稼荒着草定然长老高,我给你种着也能打理着不生野草嘛。”
秦小满笑了一声,这算盘打的可真响,他直接便道:
“婶子既是晓得我家的地去年下了肥,还是从葛家买枯饼肥的,这朝白白借给你种?婶子是想给我们家当雇农预备纳粮给我,还是说婶子当我家男人没在家,我有挺着个肚子就能任人欺负了是吧?”
“欸,你这哥儿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也只是好心说想帮你们家料理照看田地,亲里亲戚的你说这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姑,你第一天认得我啊?我说话不是一直都很难听吗。”
妇人没讨着好骂骂咧咧的便走了。
秦小满啐了一口,亏得好意思来跟他开这口。
眼见春播种在即,他们家没有下地料理田地,村里的人见着去年他们家里收成好,这就来打歪主意。
过年的时候以前没怎么来往的亲戚也往家里凑,就寻摸着打听他们家的土地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前他给荒废着也不便宜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亲戚,绝了他们的希望在外头没少骂他。
跟杜衡成亲以后家里的地全部重新料理起来,眼见今年人手不够种地,倒是又燃起来这些亲戚的希望了。
他心里有点气,扶着肚子慢慢起来,把衣服晾在了院子里,有些犯困又回屋睡了一觉。
翌日,孙东梅挂记着他一个人在家里又有着身孕过来看他,正巧他想出去摘点菜回来吃,两个人就一道去了地里。
“小满没事吧?杜衡没在家里你可要照料好自己。”
两人刚到地里就撞见了郑娘子。
“我没事,他不在家我大嫂不是来看我了吗。”
郑娘子笑了笑,眼见周遭没什么人,凑上前去:“听说你们家要招雇农,这事儿真的假的啊?”
“什么雇农?!郑娘子你可别开我们这种玩笑,现在朝廷什么律令咱做老百姓的可都晓得。”
孙东梅先行把话否了回去,家里没个童生秀才的,谁敢招雇农,那可是犯法的事情。
秦小满也拧起眉毛:“是啊,我从没说过这事儿。”
他和杜衡先前商量家里的地该怎么安置的时候倒是提过,但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里说谈,并没有外人晓得,而下竟然有外人来问,他心里也是一惊,总不可能会是杜衡跟别人说的。
自家说谈也就罢了,旁人说着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秦小满心里惴惴的,到底是犯法的事情,怎能会不怕。
郑娘子和秦家走的还算近,便低声道:“我也是在地里听见乡亲们说谈的,说是你家今年的地还没有预备下种子,家里没有人力来料理田地要招雇农。”
“谁说的!这不是存心害人吗!”
“这也不晓得是谁先说的,总之大伙儿就那么议论开了,我想着事情也不对,毕竟杜衡还在考试,就算心里有成算也不会早早的把话就这么抛出来。可大伙儿只管听热闹,谁管这个。”
秦小满气的不行,这不是存心害他们家嘛。
到处议论着他们家要招雇农,考上也就罢了,谁都没话再说。
要是没考上到时候里正和巡检的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上家里来查,这不是影响杜衡的名声嘛,读书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二字!
他看着远处翻地的村民,径直大声喊了一句:“谁再胡乱嚼舌根,最好别让我晓得,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村民们顿下手上的活计,瞧了秦小满一眼,谁都没吱声儿。
“有事儿才有的嚼,怎么着,你们家有事儿啊?”
赵娘子阴阳怪气了一句:“有些人考场上怕是屁股还没坐热,倒是打量起了考上后要如何了,当真是有意思。”
孙东梅见状连忙拉住了秦小满的胳膊:“你可别动气,要是伤了胎气可怎么好,咱们回家去。”
秦小满咬了咬牙,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是没跟那妇人掐架。
这两日他心里挂记着杜衡在考场,又被村里人胡编乱造给气着了,夜里不如何睡的好,感觉有些伤了胎气,素日不折腾人的小崽子也开始有些闹腾。
他本就没多少胃口吃饭,先时孕吐反应不算太频繁,杜衡也多方照应他的口味,尽量的把饭菜做得清爽可口,他还没觉得怀着孩子有太多不适应。
而下自己是闻着饭菜都反胃,他心里不免烦恼的放下筷子,捂住胸口抑制住想要吐又吐不出的感觉。
秦雄也念着他有了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从县城做完生意回来再晚都过来看他一眼,又嘱咐了孙东梅时时前来陪着他。
虽是家里也不绝有人,可他心里就是空唠唠的。
这朝才愈发觉得杜衡对他的照料早已经渗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一餐一饮也几欲是离不得他了。
他看了一眼外头的阴天,头微有点昏沉,想着今儿是考试的第二天,明天杜衡就能回家来,心里好似无形被注了一股气,惦记着明儿要赶车去考场外头接杜衡。
就这么挂记着,挂记着,夜里他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睡在外头的虎子耳朵机灵,好像也听见了他在里屋翻身的声音,汪汪汪的在外头叫,又跑到里屋门口扒门。
“没事,这就睡了。”
他对着门说了一声,狗崽子打一点儿大就跟在身边,养了几个月能听懂主人的语调,似是听出他的语调平稳,这才没有继续叫了。
秦小满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的睡熟了下去,只觉得睡沉以后身体就跟着在往下沉,不真切之中好似听到有人在轻轻的唤他。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