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蓓如斜睨着钟月,「你没事吧?」
「我……我……」钟月一脸茫然,「那,后来的e-al呢?也都是子容写的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e-al,但就我所知,白鸿砚顶多只写给你两三封信,后来就没有再写信给你了。」
「但是为什么他们的笔跡那么像?为什么连信中的口吻都很像……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
「你确定吗?你要不要回去看清楚?」何蓓如一脸不以为然,「依我看来,这两个傢伙个性完全不同,写信的风格想必也会有所差异。至于字跡问题嘛……我想这对子容来说并不是难事。」
「所以……所以……」钟月的脑袋乱成一团,甚至无法去回想她收到的信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化风格,「子容他……呃……」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钟月问道。但其实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可是……为什么?我们以前完全没见过面啊。」
「你以为网友都是见过面之后才会爱上对方的吗?」何蓓如又一个白眼,「身为旁观者,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这小子就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天你们实习生的第一次训练,他的目光可是从头到尾都在你的身上。」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钟月思量着。
在她第一次来到诚报总部时,是他先来和她搭话,也是他主动对她展现关怀;第一天跟着他实习,他也对她百般照顾。这么短暂的相处,这些照顾晚辈的行为看起来那么稀松平常,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她存了别样心思吗?
而她竟浑然不知。
她脑中忽然闪现了些什么。当她在信中对「若飞」诉说自己总是难以受人重视的苦闷,他的回信是如此真挚,真挚到彷彿感同身受。她当时还一度怀疑,生来就自带光环的白鸿砚,怎么会理解这样的心情?
一旦真相摊开在眼前,她这才驀然醒悟。
白鸿砚是天之骄子,那么杨子容呢?他的内心世界又是如何?
「他其实是个好孩子,」何蓓如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说服你要跟子容交往,而是不想看着你一个好好的女孩,被这样一直蒙在鼓里,当然,」她忽然一拍桌,吓了钟月一跳,「我早就劝他尽早告诉你真相,这小子死都开不了口,真是令人火大!」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钟月忍不住往椅子里面缩了缩。
「总而言之,」何蓓如又说,「我想劝你的是,你要釐清自己的感情。」
「釐清我的感情?」
「没错。你喜欢上的人到底是谁?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白鸿砚?还是和你通信的那个他?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钟月迷惘地瞪视着前方,思绪仍翻涌不歇。
「好啦你今天作业写完了,也可以早点下班去逛街囉,」何蓓如起身开门,「我要继续忙了,祝你顺利。」她对钟月眨眨眼,走出了会议室。
实习第一週结束的週末空档,钟月回到了惠大宿舍。
今年以来的第一波寒流,袭得假期的校园更加冷冷清清,连草木都显得瑟缩倦懒。室友们全都回家放假去了,钟月独自草草吃完超商买回来的午餐后,泡了一杯咖啡,就抱着一叠信封和笔电、裹着棉被,一整个下午都窝在床上。
她一封一封读着「若飞」写给她的信。字跡似乎始终没有什么不同,她正纳闷着,却发现小月的「月」字,自从第三封信开始,笔画上勾的地方有些不太一样。一旦有了这个发现,再重新回去翻阅,却越看越觉得从这封信以后的笔跡或语气,似乎还真有了分野。她一边忖着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一边提笔写下几个名字。
若飞。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他的第一封e-al,送上了他被「文斋」收录的文章。从此之后他们的信中都称「若飞」,不管是e-al或是手写信。
从那篇文开始,就是子容代笔了吗?
子容。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她说,有一位编辑朋友在诚报的时候,这位编辑的姓名,他连好奇地问一下都没问。
那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人了吧?
当时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提到白鸿砚时,他会对潘少英露出那么复杂的神情?
鸿砚哥哥。年幼时对她百般照顾的他,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她,而且在别人口中的形象还是「好色无厌」;蓓如姊提及此事时,也没有为他多作辩解。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样貌?她来到诚报已经三次了,一次面都没有见过他。他是故意避不见面的吗?
当有一天你发现你以为的心上人,硬生生地一分为二,那该如何抉择?
她不禁这么问自己。
她试图在远久的记忆里搜寻着有关白鸿砚的片段。然后闭上了眼睛,拼凑着脑海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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