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息。”想到这个项目找的是德国事务所,夏虞山说,“就一直在那边?”
迟野点点头。
“都好都好,现在回来以后还走吗?”
迟野停顿几秒:“要走的。”
夏虞山没再说什么,拍拍他:“什么时候回琼州看看,上次见面,小风妈妈还念叨你呢。”
这句话完全出于礼貌和客气,夏允风扯起嘴角,当年迟野走了没多久,凌美娟就将自己和他的户口从迟家转了出来,等夏允风高考完,就带着他搬离了九号巷,这么多年,凌美娟和夏虞山有没有私下见面他不得而知,就他知道的那些,凌美娟视迟野为洪水猛兽,更是心中禁忌,怎么可能念叨。
迟野对此也心知肚明,十年前凌美娟的那些话,那两个巴掌,甚至是以死相逼,都是他往后几千个日日夜夜无法摆脱的梦魇。
夏允风走进去,中断这场寒暄。
夏虞山看起来很高兴:“小风,你哥来了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还能给迟野准备个见面礼,现在两手空空,像什么样。”
“你哥”俩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允风皱了皱眉,回避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这孩子,太久不见生疏了?你小时候多缠迟野自己都忘了?”夏虞山笑话着,对迟野说,“你在北城考试的时候,他天天掐着点让我送他去酒店,一秒都不多待……”
陈年旧事听的人烦躁,夏允风拖开凳子,失了耐心:“开不开始?”
这态度和反应,即便多年不见,以当年的热乎劲也不至于冷漠至此。夏虞山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俩小孩儿之间可能闹过。
细想也是,凭夏允风黏迟野的程度,对方骤然远走他乡,夏允风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迟野去到长桌的另一边,会议室的门关上,外面的人炸开了锅。
余淼说:“不熟肯定是假的。”
田娇附和:“不仅是假的,而且相当熟,都熟到黏人了!”
同事们纷纷摇头:“想象不出风哥黏人是啥样。”
三言两语听的人抓耳挠腮,田娇拆开一包薯片,嘎吱嘎吱的咬,渣子掉落在画纸上:“所以他俩到底是啥关系?父母都认识,邻居或青梅?”
余淼赞同道:“多半是两小无猜。”
田娇继续发问:“那现在说不熟又是怎么回事?”
“你傻啊。”余淼过来人经验,“想想我你就明白了。”
大家齐齐点头,了悟道:“哦,原来是破镜重圆。”
会议室的门一关就几乎关了一天,时间紧张,中午饭都来不及吃,订了餐送过来的。
迟野讲了一天,难得他一夜未眠还能头脑清晰,只是那受了冻又抽了烟的嗓子受不了,最后已经沙哑干涩。
他清清嗓子,喉咙痛的厉害,有点感冒迹象。
夏虞山年纪大了熬不住,说:“歇会儿吧,我喘口气。”
迟野放下手中的遥控笔,摘下眼镜:“休息十五分钟。”
他拿上烟出去,颇有种以毒攻毒的架势。茶水间磨杯咖啡冷却,迟野咬着烟按响打火机。
青烟浮上,一只手截住那支烟,夏允风端着杯子出现在跟前,冷冷地说:“画室禁烟。”
迟野道声歉,揣上口袋出门去抽。
夏允风看他的背影,眼前闪回迟野点烟的动作,沉郁迷人,随意到彰显野性。又闪过会上那人戴着金丝边眼镜大方展示的模样,少见的斯文。
“站住。”他清伶伶的侧目,气质疏淡,“我爸不喜欢闻烟味。”
迟野笑了笑:“我散掉味再进来。”
夏允风拦不住他,眸底成霜,接水时按键的动作都变重了。柜子里有蜂蜜,他找出来,每人调了一杯,让同事帮忙端进去。
迟野站在门外抽烟,查看手机消息,安德鲁问他是否顺利,再有一周就能来中国汇合。
他给对方回过去,有人从身边过,他往旁边让了一步,是个跑腿员捧了一束红玫瑰。
门推开,跑腿员在门口喊:“夏允风是哪位?来收你的花。”
迟野捏着烟顿在那儿,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夏允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人家:“找我?”
跑腿员把花给他,拿个单子让他签:“夏允风是吗,你签收一下。”
夏允风脸色有点微妙,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向迟野,迟野同样也在看他。
真要命,他活到二十六就收过两次花,第一次送他花的对象站在几步开外。
签收完跑腿员就走了,夏允风抱着花,翻看上面的卡片,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心血来潮整这一出。
打开一看,卡片上一行字:“月亮说它最近不营业,那晚安就由我来说给你听吧。”
落款,姜意。
夏允风简直满头包,姜意脑子没病吧,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嫌弃的把卡片插回去,感觉有点恶心。
迟野还在看他,夏允风面上挂不住,冷么声来一句:“看什么?”
迟野想到那年的七里香和黄金海岸,他走时花还未谢,不知如今是哪种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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