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想揍人,不过她忍住了,也不想跟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继续说话,甩手走了。
刚走到另一个区域,阿威和小何回来了,给众人讲在衙门的事情。
“那个董氏被打得嗷嗷叫,还有那个董大富,哪里还找得到方才在我们门口的嚣张样子?鬼叫的模样简直笑死人了!”
何秋生忙问:“怎么样?打完之后关起来了吗?”
小何摇头,说:“他们在衙门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又是认错又是忏悔,还不停地保证,那县太爷说首次可原谅,一人打了五个板子便放人了。”
“真是便宜他们了!”松芳在一边跺脚。
江子骞听完了之后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琢磨着今晚应该去收网了。
夜宵过后,食铺开始打烊。
何穗像往常一样催着江子骞赶紧走人,等江子骞不情不愿地走了后,何穗喊着小何和阿威两人留下来。
阿威不解,问:“何穗,晚上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哼!”何秋生先是哼了一声,解释道,“今晚我们要捉采花贼!”
“什么?”阿威和小何异口同声。
阿碧道:“何姐察觉到晚上有人趁夜色偷偷摸摸进了我们食铺。”
“什么?”众人炸开了锅。
关于采花贼这事何穗只对阿碧和何秋生说过,不过也说的不详细,只是提了一下自己发现有这事。
何穗说:“大家也别担心,现在还不确定是偷钱还是偷香,我检查了暂时没丢失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你们几个人一屋,估计那人晚上没去你们房间,不管怎样,我们人多力量大,今晚争取把那人抓到!”
“好!”众人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表示不会放过这人。
何穗琢磨着那人一般应该是子时左右来,故安排大家先休息,而阿威和小何回家报了个平安后就过来了,两人睡在大堂内。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大家都醒了。
何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燕妮她们还是在房间睡觉,阿威和小何,还有阿碧和松芳潜伏在自己房间,让其他人听到声音后再过来。
等安排好后,小何又道:“何姐不如你去躲起来,让我或者阿威躺你床上,如果真是采花贼你就不会吃亏。”
很快,小何和何穗交换了一下位置,大家都静静等待着采花贼的到来。
果然,差不多到子时时,房门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这声响跟何穗那晚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差不多,但动静不大,也难怪隔壁的人都没发觉,就连自己睡在屋里,若不是半睡半醒也肯定察觉不了。
众人凝神闭气,死死盯着那房门。
今儿个江子骞不如其他时候高兴,因着他有心事,且还心事重重。
从加急的信件寄出去到现在已经好几日,这么多天就算是往返京城都够了,可那陶副将怎么还没有来?难道陶副将背叛他了?
江子骞虽然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信的,毕竟陶副将是跟他一起上场杀敌经历过生死的,不可能会对不起他。
皱着眉头,江子骞若有所思地用匕首从门缝里一点点将门栓挪开,然后悄悄进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他微微叹气,琢磨着要不然等明日跟何穗说一声后,他亲自去一趟京城,靠人不如靠己,且这事也拖不得了。
走到床边,江子骞坐下,伸手将“何穗”的睡穴给点了,想摸一摸何穗的脸。
可这手掌刚放在床上人的脸上,江子骞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皮肤很粗糙啊!哪里是他天天摸的那个手感?
江子骞吓了一跳,从沉思中回过神,猛然察觉到房间里不止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时忽听得一声大喊:“点灯!”
而后好多声音同时响起,房门也被猛地推开,脚步声一个接一个,灯也亮了起来。
有了灯光,看清楚屋里的人,发懵的江子骞和举着锅铲棒子的众人都傻了眼。
众人的脑子开始飞一般地转了起来。
何秋生:天咯,怎么我女婿?这下怎么办?是不是抓错人了?
阿碧:啊?怎么是将军?将军怎么改行当采花贼了?
燕妮:妈呀,这不是江子骞吗?江子骞和何穗是夫妻,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进来啊,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花秀儿:夫妻俩这是闹什么呢?白天不对劲,晚上也不对劲!
朱大婶:方才跑快了,脚磕着了,好疼啊,既然是夫妻俩那是不是就能回去睡觉了?
阿威:江大哥?怎么回事?这架还要不要打了?
李媳妇:不对啊,江子骞和何穗不是一对么?这段时间两人是不是闹矛盾了?怎么何穗把江子骞当成了采花贼?
松芳:完了完了,等下要是打起来的话我应该帮谁呢?我倒是想帮何穗,但是我怕将军啊……
众人表情不一,心理活动活跃,捏着手里的“武器”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大家还在思考为什么江子骞会变成采花贼时,何穗已经几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江子骞的脸上。
“啪——”
这一下何穗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她这一回不仅气得不轻,且还十分失望。
要知道这件事情她还当面问过江子骞,而江子骞表示自己没有夜入过她的房间,还装的那么像,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冤枉了他,可现在她当场捉到了他,这算什么?这是欺骗!
何穗允许犯错,但是绝对不允许欺骗。
这一巴掌让原本就不知所措的众人更加的不知所措,大家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劝一劝还是继续闭嘴得好。
江子骞挨了一巴掌,却十分平静,方才的错愕也消失了,整个人都冷静下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解开了躺在床上小何的睡穴。
小何立刻就从床上窜了起来,“谁打我谁打我?我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是谁?采花贼呢?捉住了吗?”
待他看到江子骞时,忙问:“江大哥,你也是来帮忙捉采花贼的吗?”
阿威连忙将小何一扯,低声道:“别说了!”
小何不解,“这是怎么了?采花贼去哪儿了?我方才明明听到了动静。”
阿威不回答了,将小何死命地扯,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时,久久不开口的江子骞开口了,他语气淡淡,说:“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看看江子骞,又看看何穗,没有动。
“都出去!”江子骞抬高音量,吓人众人一抖。
他本就阴着脸色,再加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冷意和压迫感,让大家完全不敢继续呆下去,纷纷跑了出去。
何秋生出去后又跑了回来,将房门给关上,低声对众人道:“快各自回房去睡觉,我这女婿本事大得,谁站在门外他都知道。”
众人一听,立刻散了,阿碧和松芳跑得格外快。
房间和外面终于安静,江子骞这才看向何穗。
何穗被气得不轻,方才胸脯上下抖动,这会儿可能也冷静下来,只是这脸色铁青,眼神也透露着失望和反感。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江子骞解释了第一句。
何穗不语,江子骞上前一步靠近她,想伸手握住何穗的手,可他一伸手,何穗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少碰我,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何穗的用词让江子骞心里一痛,他也顾不上何穗正在气头上,动作迅速地捏住何穗的胳膊,道:“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跟那个楼南公主在一起!”
“你走后没多久楼南公主就秘密派了亲信来我国,要与我国合作。”
“楼兰国王有意将王位传授给楼南公主,大皇子不服气,偷偷招兵买马等着起兵造反,但楼兰国王的皇弟手握兵权,大皇子不敢轻易动手,于是偷偷将楼兰国王给软禁起来。”
“现在两边势均力敌,大皇子担心背上杀父的罪名后众人不服,故现在陷入了僵局当中,楼南公主求助我国,她和众皇子来我国做客,以此来拖住大皇子,而我偷偷潜伏到了楼南国,救出了楼兰国王,和楼兰国王的皇弟联手铲除了大皇子留在楼南的部下,也将大皇子的兵马全部控制住了。”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人明明在楼南国,你们却在京城看到了我,何穗,你们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已经写信给陶副将了,让他尽快来一趟当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几日……我知道我这几日偷偷进你房间不对,可是我真的是没办法,两个多月不见,我真的很想你,明明我们说好等我办完事情了就回来找你的,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可是我回来了看到的却是那么冷漠的你,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才会这样……”
何穗用力将自己的胳膊从江子骞手里抽了回来,她看着江子骞,一字一句地对江子骞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江子骞心里一痛,脸色也微微白了下来。
“我发誓我说的话没有一点欺骗,何穗,你要相信我,我对你从来都不会说谎,我从来都不会骗你的!”
何穗冷笑,“呵,不骗我?我问你晚上是不是你进来过,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我?你没有骗我?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被你欺负!”
说到这里江子骞急了,慌忙解释,“这一点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骗人还分有意无意?”何穗打断他,“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你当初事出有因装疯卖傻我可以原谅,那是因着你身负血仇,可是现在呢?你骗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你想要占我便宜欺负我而已!”
“你是我妻子,我怎么就叫占你便宜了?”
“你妻子?呵,陶副将说的对,我和你从未拜堂成亲过,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何穗说着突然走到一边,将桌上的那梳子朝江子骞甩过来。
梳子正打在江子骞的胸口,让他一疼,也一愣,捡起断成两半的梳子。
“这个是你让陶副将还给我的,与我一刀两断的证明,你说那个京城的不是你,那陶副将作为你的亲信,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些话?这梳子你寸步不离的,若不是你亲手托付,陶副将怎么拿到的?”
江子骞盯着那断成两截的梳子,眼神越发的阴暗,捏着梳子的手也渐渐发紧。
“还有这个。”
江子骞抬头,瞧见何穗手指桌上的一个木箱子,眼里泛起狐疑。
“这里面是一千两,你让陶副将不远千里从京城带过来给我的。”何穗语气早已哽咽,“我不需要你的什么补偿,你若是爱上别人,亲口对我说一声便是,我何穗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再者你爱上别人了也请不要再来招惹我,我何穗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江子骞想开口否认,可一个字出口后,却感觉自己现在越是解释,在何穗这里看来越是像在狡辩。
见江子骞没有说下去,何穗反而觉得他是心虚说不出口了。
“这段时间闹了这么久也够了,今日的事情就当是我们最后的了结,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打扰彼此。”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在她看来都是屁话。
多余的废话再说也没有意义,何穗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道:“你要是还念着我们以前的情分,就请以后不要再来伤害和打扰我。”
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江子骞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炸开一样,可是他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这样才不会做出让何穗更厌恶的举动。
他不想走,可是他现在不得不走。
捏着两截梳子,江子骞觉得自己的双腿犹如灌铅,他才走了一步,就被何穗叫住了。
江子骞欣喜,忙转过头,却瞧见何穗指着那桌上的木箱子道:“钱带走,我说过了,不需要你任何的补偿。”
眼里的欣喜陡然暗淡下去,江子骞咬咬牙,走过去将沉甸甸的木箱抱起,走了。
等人走了,何穗重新关上门,栓好门栓,这断线的眼泪才忽忽地往下掉。
她也不敢哭出声,担心其他人听见。
何穗觉着,自己和江子骞,这辈子大概就是有缘无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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