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静水寺
又是独孤遥雁抱画入眠的一晚,她渴望再见到独孤钰鲜活的面容,渴望再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在梦里。
可是,独孤遥雁没有梦,更不会梦见他。
等到天将泛白,独孤遥雁醒了,也哭了。
“皇兄,求你怜我。”
……
独孤遥雁吃了几天药,虽然退了烧,但精神更加不济了,肉眼可见的憔悴和消瘦。
问了大夫,大夫也只能说是心病,得让公主自己开解自己才好。
秀茹眼中含泪,“我的公主,您到底怎么了?”
独孤遥雁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皇兄了。”
秀茹更加伤心,她真怕独孤遥雁会随先皇去了。
“您不要这样,先皇在天有灵也不想看您这样啊!”
“真的吗?”独孤遥雁喃喃到,“可我觉得他在惩罚我……”
他甚至不愿来梦里看她。
……
云钰涵实在不解独孤遥雁会因为什么而郁结于心。
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不了解独孤遥雁的过去。
他只知道独孤遥雁是年少就荒唐的人,运气好自己年幼弟弟登基了,然后她作为长公主可以保持朝政,继续荒唐,荒唐到因为美色强取豪夺。
可与独孤遥雁的相处告诉他,独孤遥雁并不是没有头脑和能力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见色起意的人。
如果独孤遥雁是个男人,那就是摄政王级别的权臣,而不是一个只会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所以,云钰涵越发好奇独孤遥雁的心结,以及她与他成亲的原因。
他感觉宋子清知道,毕竟宋子清似乎跟了她很久,还有她身边亲近的婢女也知道,但是他们对他都保持了沉默。他与人交往向来不在意别人的孤立当然也从来没有被孤立过,但是现在他讨厌被隔绝在独孤遥雁身外的感觉,他越发觉得独孤遥雁有事瞒着他,她的心结也很可能与他们成亲的原因相关。
只是,云钰涵没有机会去问,独孤遥雁就去了静水寺。
独孤遥雁只给独孤夜递了封信,说要来静水寺修养一段时日,会在秋狩之前回去,便带着秀茹和一些奴才,还有那幅画出发了。
静水寺是京城周边的佛寺,本不是什么大寺,只是偶有皇室成员来此礼佛,慢慢的,为了皇室的体面,修正扩建了不少。
吃药只能让她的肉体康复,而心里的结,独孤遥雁决定来拜一拜佛,求大师为她超脱。
“大师,信女有一事难以了悟。”
“施主请说。”
“信女有一心上之人,生前,因俗世阻挠,不能与其圆满,自他身死,信女苦思不得,将爱恋转至与其相似之人,以为报偿。”
“而如今细想,只觉越发愧对与他,亦有愧与相似之人,忧思难解,求大师点化。”
“施主以为何为爱恋,何为珍贵?”
独孤遥雁静默片刻,答:“爱恋为彼此相伴,长相厮守,珍贵为在眼前然无法得到,亦为失去后却无法追回。”
禅师摇了摇头,“施主执念过甚,须知爱恋在我心而不在他,不求知晓亦不求回报,于他安好,我便安好,无所谓彼此相伴,长相厮守。”
“而珍贵,亦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之物,而为眼前之人。”
禅师说完,便让独孤遥雁自己体会了。
“于他安好,我便安好?眼前之人?”
于他安好,我便安好……皇兄便是如此想的吗?
眼前之人……除了子清他们,还有云钰涵。
可是……独孤钰越是无声的爱恋与包容,越是让独孤遥雁难以放下已逝之人。
独孤钰是独孤遥雁的得不到和已失去,是独孤遥雁求而不得的彼此相伴,长相厮守。
而宋子清等人,是独孤遥雁的眼前人,亦是独孤遥雁可以彼此相伴,长相厮守却不求其常伴身侧的人。
独孤钰是独孤遥雁自己认为的爱恋和珍贵,而宋子清等人,是大师认为她真正应该爱恋与珍贵的人。
独孤遥雁脑袋乱极了,如果真是如此,她将皇兄置于何地?
果真独孤遥雁是执念深重,无法超脱。
她既放不下独孤钰,又舍不了宋子清等人。如此贪婪,如何超脱?
……
“这是你的画?”
独孤遥雁又一次对着画卷失神,却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到别人眼里又是一幅画。
独孤遥雁回神,有些警惕,对方显然也是个僧人,只是独孤遥雁这两天没有见到过,而且,他披的袈裟,也与众不同,不是庄重的红色与金色,而是绣了细小梨花的白色袈裟。
那僧人淡笑,如玉般清透,含着慈悲之态。
“看来是了,小僧见过长公主。”
独孤遥雁皱眉,她来时并未向寺里表明身份,只说是个官家女子,他为何……?是这副画?
“你认得这副画?”
“自然。”
“哦,你在哪见过?”
僧人淡笑,“这是小僧亲手所作。”
独孤遥雁凝眉,“你确定?”
“出家人不打诳语。”僧人笑到,“画纸左下角的梨花印章便是小僧的印章。”
独孤遥雁信了,那画上确实是有梨花印章,只是从前独孤遥雁以为是装饰,没想到,是此人留的落款。
“皇兄请你画的?”
这僧人从容的在独孤遥雁面前的位置坐下,“正是。”
“长公主恐怕有所不知,先皇从前常来静水寺礼佛,小僧也因此与先皇有了一些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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