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唇, 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身上的衣物沾上了他的血, 星星点点, 将其慢慢玷污, 染上了他的印记。
秦谨言的双眸也开始慢慢变得赤红,昭昭这是在纵他,也是在逼他。明明他都已经决心要放她离开了, 可她偏偏却说要留下来。
少年的衣领被扯得凌乱,可小姑娘没有松手,酒瓶失了握它之人,砸落在地上,清酒从破碎的瓦片中淌出,浸湿了少年的衣袍,也溅上了姑娘的衣裙,烙下酒水散开的圆痕。
两人对视了良久,良久。月光已透过云层洒向地面, 照亮一方净土。
终是他妥协了一般轻轻叹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抬起, 呈虚抱之状。
顿时,昭昭松开了手, 扑向了他的怀中, 双手搂向他的腰背。这次,少年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而后颤抖着、慢慢抚向小姑娘的乌发。
细长浓密的长发在指间穿梭, 许昭昭靠在少年肩上,跪在地上,不再是低低抽噎,而是渐渐放声大哭,哭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动,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害怕、忐忑一并发泄了出来。
少年紧紧地搂着她,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双眼也微微发红。他从未想过,让昭昭哭得最伤心的人,是他。
两个人依偎在角落,互相取暖。他自己都未发觉,一滴泪也从他的眼眶中滑落,落在了地上。
他知道他的前路有多难走,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被秦朗所囚,又在一夜之间,他成了逆贼之后,过不了多久,满城皆是逮捕他的号令,而秦家也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他手中无权无势,甚至成了一个废人,几乎连自保都难。
秦朗已将他能走的所有路都堵上,唯想让他死,他死了,他娘才会少忆起故人,秦朗才能真正将六皇子的身影在娘心中抹去。
他是亡命之徒,本已对世间没有生趣,只待以自己的一条贱命换下秦朗的人头,用这种最笨拙的方法复仇,换回娘的自由。此后便是阴曹地府,或是地狱囚炉,亦或是俗世骂名,他也认了。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昭昭愿意陪他走这么一遭。
他搂紧了小姑娘,极为爱惜却又小心翼翼地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勺,目光渐渐变得狠戾,即便还有一丝希望,即便冒着万分凶险,他都要试着回他们一拳,活着见昭昭。
如今他的命是为昭昭而生的,唯有昭昭要他死,他才能休。
现在唯一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但这条路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将会牵连数万,不得安生。他从前不敢考虑,但如今……他想铤而走险。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