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赤辣辣照着,没有树荫庇护没有房屋遮挡,那原本阴气十足的绿光消失殆尽。瘦小的身体连同死时穿的衣裳都呈了透明状,只余轮廓,看起来就像拿笔画了个人形虚线似的。
她本就死了,自是没有呼吸,伏在那处一动不动,眼瞅着就奔灰飞烟灭去了。
“啊呀。”陈姜忽然抱住了头,一阵尖锐的疼痛像针一样扎入她的大脑,比之前痛得剧烈百倍,直让她痛出了声。
“咋了?”陈百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关心地看着妹妹。
陈姜深吸几口气,硬是咬牙忍住了,放下颤抖的手,若无其事道:“我想起家里被子多久没晒了,昨晚盖着都觉得死板板的。”
陈百安颇惊奇:“小妹你晚上还盖被子?这三伏天……”
陈姜快步走回家去,边走边道:“晚上不盖肚子拉稀,快点,把我屋被子抱出来晒晒。”
陈百安不明白她一时一出抽的什么风,但只要有人吩咐做事,他是很善于服从的。
被子确实死板了,也不知盖了多少年,拆洗过几次,粗蓝被面已经褪色,里面不知絮了什么,摸起来一坨一坨的。
陈姜将被子抱出,吩咐陈百安拿了个长条凳子搁在篱笆院儿外,篱笆和凳子上各搭一头,把入口封了个严实,也正好把影子罩在了下头。
几乎瞬间,她的头痛就减轻了。
“姜儿,你这搁院里晒就行了,搭在门栏上都没法进出了。”陈百安帮完忙发现自己被堵在院外了,只好从旁边翻进来。
陈姜心道我也不想,谁叫你死鬼妹子瘫在那儿了呢。编了个理由道:“下晌屋前就没太阳了,放在那里能多晒会儿,天这么热你还出去干啥,老实在家呆着吧。”
陈百安也不多言语,径直喝水去了。廖氏从灶房里伸头看了一眼,默默又缩了回去。
陈姜再进屋才发现桌上凉着一大盘蒸野菜,是揉了面蒸的,旁边放着一个碗,碗底浅浅一层醋泡蒜沫。
廖氏出门借东西了?陈姜走进里屋,往枕头下一摸,小银疙瘩果然在的。她挑挑眉,看来是不打算去找情郎了,就是不知能坚持多久。
有人愿意做饭总是好的,这种乡村高难度的灶台炉膛,陈姜操作不来。
昨夜没有睡,上午又谈心又视察,一歇下来,她连打了几个呵欠。趁着影子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决定打个盹儿养养神。
陈姜歪在床上,刚拍了拍硬邦邦的枕头,忽听身后有人道:“你是哪来的妖魔鬼怪,快还了姜丫头的身子来!”
陈姜头也未回,神情自若地转身,躺下,眯着眼又打了一个呵欠。
一个年约五旬的妇人飘在床尾,身穿青色寿衣寿鞋,颈上系了同色风袍,头发梳得纹丝不乱,还插了一根银簪。脸颊瘦削,眼睛凹陷,嘴唇惨白,皮肤死灰,端得一副标准下葬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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