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贯成嘴里叼着烟,没有接话。
捏着打火机的手在风里晃着,手指轻飘飘地滑过转轮,一连几次都没点成功。
介舒蹲在他身前,笑着夺过金属打火机:“老烟枪还点不着火了?年纪大了没力气?”
介贯成笑了一声,任她帮自己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你上一年级的时候就会给我点烟了,我记得是在火车上吧。那之前也没教过你,你大概是看得多学会了,一把抢过去就点上了火,一次成功,当时给我乐的……”
“女儿点的烟就是好抽啊……”他一连吸了好几口,脑袋越垂越低,没了声音。
介舒倏然收住笑:“爸?你怎么了?”
她伸手想去扶住他向□□斜的肩膀,可他却已落下全身的力气,像轰然倒塌的房梁。
介舒跪坐在地,咬着牙去支撑他的身体,任凭船主如何来劝阻,就是不撒手。
“爸,你别开玩笑了……我今天真的累了……你这么重……我一个人哪儿搞得定啊……”
“你不能这样……我……我还没长大呢……”
“求你了……求你了……”
5
船主将手按上介贯成颈侧,无言地愣在一边,看着女孩跪在甲板上无谓地自言自语。
“跟你爸好好道个别吧。”
哭声被淹没在海潮中,介舒机械地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
“你这样,他怎么放心呢?”
她依旧重复着摇头的动作,就像只要她不停下来,这场噩梦就还有可能醒来。
“我们得送他走了。等会儿要是被查到,说不清楚的。”船主取来几包重物,用尼龙绳绑上介贯成的腿。
她闻言加快了摇头的速度,整个人都失控般颤抖着扑过去阻止。
协商未果,船主见远处有光亮,着急而强硬地出手去搬动那具未凉的身体。
“不行……不行!不行啊!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行!不要啊!求你了!”
泪水纵横,她紧攥着介贯成的衣角,如溺水者抓着稻草。
船主用身体挡住她疯狂挽留的手,挺身将重物抛出。
在绝望至无声的嘶吼中,她残存的希望决绝地沉入深海。
海上的夜若墨染,死生去散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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