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在忙活什么呢,瞧给您累的。”
时文修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几步给他问了声好。
“大总管好。也没忙什么,就见大家都在忙,而我也不好闲着,想着就将这里打扫打扫。”
张总管看她脸上的细汗还有贴在脖颈上的发丝,再看她那双磨得有些发红的手还有身上落的些许灰尘、落叶,也便知她不是在装装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干着粗活。
说真的,有时候他真觉得她挺矛盾的,说她不是细作吧,她却是想方设法的靠近主子爷,若说她是细作吧,可她却又真心实意的在明武堂里当着这份苦差。就如现在,若她打着想让主子爷另眼相看的主意,何不去那练武场上卖力表现,以期能让主子爷高看两眼。何必一个人躲在没人的明武堂这,灰头土脸的卖死力气,旁人也见不着不是?
“去洗把脸梳洗梳洗,将自个拾掇干净妥当了。”张总管皱眉看她肩上的落叶子,“有替换的衣裳吗?你这般过去可别污了主子爷的眼。”
时文修赶忙将肩上的落叶拍开,为难的看他一眼,“大总管,我替换的衣裳都放置在了我那屋里,这里没有。”
张总管只能挥手:“罢了罢了,你将自个身上都抖落干净就行,脸也洗洗,头发也重新梳梳,你一个大姑娘将自个弄成这般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快去吧,莫让主子爷等急了。”
梳洗妥当的时文修随那张总管再次踏进了古朴雅重的正殿。
大堂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无论是鱼贯而入的端菜下人,还是在旁伺候擦手、等候布菜的婢女,一举一动都好似被人按了静音键,悄无声息。
主座上的人在张总管带人进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抬了眼看了过去,视线自她沁了细汗的鼻尖到她被水渍打湿的鬓发,再到她那副安安静静低眉顺眼看似乖巧的模样上划过,片刻后就沉眸收了目光。
这段时日在练武场上,她与明武堂护卫相处的情形,难免就落入他眼底几分。与那些糙汉子们相处,她是令人意外的自然磊落。不娇气扭捏,也非轻浮佻薄,仿佛自己本是就他们当中的一员,言语举动自在大方却又极有分寸。
当然也看到她那般别样鲜活的一面。
他看到了她虚心求教人马术时候的认真、勤练骑术的韧劲、取得细小进步后的欣喜若狂,也见到了她闲暇时与人说笑时候神采奕奕言笑晏晏的生动模样。她或抿唇笑眯了眼,或眼弯唇翘露出细白的牙齿,再或开怀大笑两肩一颤一颤的模样甚是鲜活生动,笑容纵是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也能让人体会到她的开心来。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不知收敛矜持,偏又真实生动。
时文修请安过后,照例拿过桌沿上放置的《清思赋》,翻开后就一句一句朗声念了起来。
看似一切照旧,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主座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动筷。
张总管侯立在侧,心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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