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二十多年的老面店开在二环内另一个私立高中附近,营业状况良好,属于薄利多销的类型,有许多回头客。唯一的缺点是离三环以外的家比较远,电瓶车单程超过40分钟。在这个苏南还算发达的县城,2005年早就有了很多私家车,但姐姐坚持不买车。
“有那个钱你大学四年都能读完了,我电瓶车都能年年开新的,费那个钱干什么?”她总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她风里来雨里去的旧电瓶车一直没有换。
我家院子也不大,有一栋占地百来平的两层小楼,另含三四分宅地。姐姐分别种了十几种蔬菜瓜果,每个季节不同的种类保证了面店的配菜供应,也丰富了我们的餐桌,有的时候我吃腻了让她去买点不同的花样,她就会说:“这块田里你想要的营养元素你都能吃到,还要买什么呢?”当然,以上说的都是蔬菜类,至于肉类蛋白质,她还是很愿意买给我吃的。
每周我放学回家,不是鱼就是虾。那时长江尚未禁捕,她和菜市场那些老油头混熟后,常常能买到一些新鲜的、少见的长江鱼获给我吃,以至于我我虽然是个乡下人,但并非没见过世面。
就在那一周,我周六中午放学回家,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餐桌。
那天偏偏热得紧,我蹲在家里唯一一个能抗热的冰箱前给她打电话。打了第二个才接,我热得发怵:“你上哪儿去了!我的午饭呢!”
“吵吵什么!去隔壁郭婶家吃,我不太舒服在医院挂水,可能要住几天。”她语气平常,我没听出任何异样来。
“我老去她家蹭吃,也不好意思吧?”希望她能听出我的反感。
“田里西葫芦摘几个去,小番茄摘点儿,他们爱吃。”
我挂了电话,寻思着这么点“轻礼”能代表多少情义,够让我一个月在她家至少吃两顿饭?更何况前阵子因为引水种地的一些破事,她们二人还闹过矛盾。
要不饿一顿?
上楼放下书包没多久,郭婶亲自“请”我来了,她在楼下大喊我的名字,欢欣的语气:“夏艾!夏艾!过来吃饭——”
我跑出来俯身看向她,果然,胖墩的个头手持锅铲在楼下挥舞着,和我想象中一样喜感。最后我不得不去,她家好鱼好肉烧着,气味早就飘到我二楼,怎么能不馋。我立马接道:“好的,这就来——”
郭婶家有一对上着初中的双胞胎姐妹,说来我对她们并不坏,去年为止给她们补了多节语文和英语课,感情还是不错的。郭叔开车做拉货生意,常年不在家,难得有人去吃个饭,倒显得家里不冷清。我们吃完,两个妹妹做功课去了,郭婶没让我走,而是神神秘秘拉着我有话和我说。
住在村里,妇女之间嚼舌根的情况并不少见,不过她拉着我说我姐的舌根,显然找错了对象。她说昨儿下午见我姐倒在田里,一屁股血,人捂着肚子在地里滚,虚得发慌,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我不假思索,“应该是生理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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