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父吃完饭,没有多做歇息,就又出门去,他和其他奴人一同前往军营。早上士兵点名十几个奴隶,让他们回家吃过饭后,就到营中剖鱼,要制作鱼干。
苑囿里的奴人经常受到守囿士兵的奴役,奴役去做的事五花八门,有时是修墙,有时是挖坑,有时制作鱼干鱼酱。
越潜稍稍收拾屋子,拿着碗罐到河边清洗,他无心洗涤,在河畔摘得几颗鸟儿爱吃的野果,带到屋后。
鸟笼里的凤鸟还是老样子,毫无生气,越潜将野果放到鸟儿跟前,鸟头一扭,连看也不看。
笼中装水的蚌壳侧翻,水全洒了。
——其实水早被昭灵喝掉,并因心情不快而踹翻蚌壳。
越潜把蚌壳取出,重新盛上清水,放在笼中。
笼子里有几颗新鲜采摘的野果,还有清水供饮用。
鸟笼这次被放在越潜的土床下方,那里寂静、阴凉,让笼中鸟安静待着,或许它就肯进食了。
把屋门掩上,越潜出门,前往稻田,他将稻梗上疯长的杂草拔除,拿陶罐舀水灌溉稻田,这些事他做得很熟练。
忙完农事,坐在田埂上,头上太阳酷热不减,越潜没有回屋,回想鸟儿再次被他关进笼中,那一声哀戚的啼鸣。
它是只凤鸟,融国人信奉的神鸟,应当不会饿死,也不会渴死吧。
越潜从屋后采摘一大把野菜和几颗野果(凤鸟食物),他进屋,着手准备晚饭。
他煮上一大锅野菜鱼汤,等待常父回来。
看着窗外的霞光,越潜再按捺不住,趴向床底,将鸟笼取出。
鸟笼里的野果还是原先模样,破陶片里的清水不见减少,鸟儿头仍藏在翅膀里,身子缩成一团,越潜伸手碰它,它也不肯理睬。
连啄手都懒得啄。
陶釜里煮好的鱼汤逐渐放凉,越潜一口未喝。
不知过了多久,其实也没多久,天边还是布满晚霞,越潜已经把鸟笼提到屋后,他坐在地上,鸟笼就搁在他大腿上。他望向林间,听着林中鸟类翅膀扑棱的声音,喃喃道:“你往后……别再过来。”
这句话,越潜说得是融国语言,说得不那么标准。
它如果真是只融国的神鸟,也许能听懂融语吧。
越潜只是这般想,没有去瞧笼中鸟,否则他应该发现,原先对他不理不睬的鸟儿瞬间抬起头,像似很困惑的样子。
林风沙沙作响,周边的鸟叫声不绝,如此喧嚣,如此寂静。天地间仿佛只有囿于苑囿中的一个小奴隶,和囿于笼中的一只小鸟。
“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了。”这一句越潜用的还是融语,他说得很轻,像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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