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姜看出他有话要说。
“早点跟你那男朋友分手吧,我说,你跟陈三愿在一起,图个啥,是想在‘校园最穷情侣大赛’里获奖吗?”林琦道,白姜帮过他忙,所以他总想对他说几句掏心话,“凭你的模样,在我们学校钓个凯子,能捞多少钱是多少,有大佬罩着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在这里拖地。”
白姜想了想,问:“那你开心么?”
“嗯?”
“跟那么多不同的男生睡觉,你过得开心么?”
林琦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刚开始的时候没经验,大部分时间是不太开心的,现在有经验了,会挑让我开心的人,我不就开心了么。白姜,别觉得男人嫖你就是你受罪,聪明点,有你享受的。”
白姜又沉默几秒,还是说起了那个他不该说的话题:“你消息灵通,我听说有人勾引过贺兰拓……你知道么?”
林琦抬眸,吐出棒棒糖,睁大眼睛拔高了声调:“贺兰拓?!好啊白姜!我还以为你老实,没想到你居然对贺兰拓有想法?哈哈,哈哈哈……”
白姜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好奇。”
林琦穿起胸罩:“我告诉你啊,你到外面去说都没人信,那些A区的小姐少爷,在外面是公主王子,在跟贺兰拓开会的时候跪到桌子下面,开他的裤链摸鸟,给他发自己的裸照,自慰视频,还有故意不穿奶罩和内裤,在他面前找机会晃的。”
“这么大胆?那没有人成功过?”
“应该没有,有的话他的粉圈就爆炸了。”
“看来这个贺兰拓不好勾引啊。”白姜帮林琦把地上的包捡起来,“那是不是还有下药的?”
林琦笑了:“是,灌醉下春药,那女生也是辩论队的,他们出去辩论赛的时候住酒店,那女生不知怎么搞到他房卡,脱光了藏进他被子里,不过不知怎么地,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事儿还是没成,那女生也没法在他们圈子里混了。”
白姜还想知道细节:“怎么没成?”
林琦瞥他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你要下药睡他?”
“我哪儿敢啊。”
白姜微微一笑,仔细地擦干净林琦包上的污垢,漫不经心似的话锋一转,“林琦,你觉得贺兰拓怎么样,你会想睡他么?”
:“长得好精致,像外国人。”
“本来就是混血儿咯,他超好磕的我告诉你,你别看他在这部戏里高冷桀骜得一逼,但是其实私下人超好玩,为了抢对象他敢跟新瀚集团的二世祖公开飙车然后打架,你说真不真实?现在有几家的年轻偶像敢公开恋情?更别说打架了,不成熟的小鲜肉们说多错多,话都不敢乱说,只有我家哥哥想干嘛干嘛,家里有钱不用艹人设,真性情……”
“等等。”白姜及时打断林琦的长篇安利,“我们刚刚在聊贺兰拓,你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个男演员身上。”
“因为源歆是贺兰拓的舅舅啊,亲舅舅。”
“他是贺兰拓的舅舅?”白姜再看了一眼演员的硬照,“他看起来好年轻。”
“他跟我们同龄啊!他跟我们是同学,同一个年级的同学啊白姜!”林琦恨铁不成钢地拍白姜肩膀,“虽然他不经常来学校上课,可你也不应该对这种宝藏男孩一无所知,快说,你觉得他跟贺兰拓哪个更帅!”
“我……没见过他本人,不清楚。”白姜转校过来三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学校里原来还有男明星,或许他的确太跟不上潮流。
“那我下次带你去见,我跟你说,磕源歆比磕贺兰拓快乐太多……”
……
*
到了周五下午,白姜跟陈三愿约好了一起吃完晚饭去打网球,快下课时,白姜给陈三愿发信息确认,却迟迟没收到回信。
白姜于是打电话过去,响了二十多声铃,那边却不接。
陈三愿从来不会不接他电话,白姜觉得奇怪,他有在陈三愿的手机里安装GS定位,遂打开软件一看,发觉陈三愿的位置在他们约好的体育馆,但不是网球场。
白姜问了问陈三愿同班的好友,他说陈三愿没下课就走了,说去体育馆拿东西。
白姜越发感觉不对,早退出教室,叫上了两个陈三愿的好友,到了体育馆,再叫上一位体育老师,一起找到GS定位所在的地方。
那是练习自由搏击的教室。
老师用钥匙拧开反锁的门,门内的情景让所有人震惊。
陈三愿被剥光了绑在沙袋上,身上有道道带血的鞭痕,一群男生围着他,为首的拿着皮鞭正在教训,旁边散落着各式各样要用在陈三愿身上的工具。
那些男生白姜认得,就是上次观鸟会的那群纨绔。
……
老师尚年轻,也不敢处分那些人,大事化小,脸色惊吓地暗示白姜可以上报,然后便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白姜把陈三愿搀扶到校医务室,给他背上的伤口上药,陈三愿疼得嘶气,白姜恨得咬牙:“那群变态!他们肯定是预谋好的在体育馆堵你,他们怎么会找你,不找我?”
陈三愿回头笑嘻嘻地安慰他:“幸好鞭子都落在身上,你老公我的脸还完好无损,要不然毁容了,我还拿什么让你喜欢?”
这玩笑话落入白姜耳中,让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他明明喜欢陈三愿,可为什么对他没有性欲。一点也没有。
平心而论,陈三愿也是个帅哥,他那双眼睛好像随时都是带笑的,不像贺兰拓那样拿人,却总是能自然而然地令人亲近令人放松,他的同性缘和异性缘都挺不错,让人喜欢绰绰有余。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对陈三愿太熟悉,把他划为了亲人一类,没法把他当成心动的对象。
或许他不应该再叫他哥哥。
白姜回过神来,瞪了陈三愿一眼:“别拿傻话哄我开心,他们不打你的脸,多半是为了强奸你的时候观感更爽。”
陈三愿活生生梗住了:“……你说什么?”
“别给我装你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他们拿了灌肠器,还有菊花润滑剂,按摩棒,锁精环,肛塞……不是想强奸你是想干嘛?如果我今天不来,你……”
,生理反应说来就来了。”
陈三愿跟他约好了,在他高中毕业之前,不会碰他,因为那种事,应该发生在身体和心理足够成熟的时候。
白姜看着陈三愿的裤裆,又重新想起了贺兰拓的那个地方,校裤底下……
不,打住,他不想。
他提醒自己,陈三愿现在被打成这样就是贺兰拓害的,贺兰拓是敌人。
白姜秀眉微蹙,重新拿起医用棉签,陈三愿连忙说:“背上的你涂好了,其他地方我自己来吧。”
白姜看着陈三愿的眼睛,突然为他感觉不值。
如果他能像渴望贺兰拓那样渴望陈三愿,他现在一定搂住他深吻,就算他拒绝,他也会脱下他的衣服,从他的嘴唇一路向下吻到他的性器上,不顾这里是在医务室……陈三愿值得一个这样爱他的男朋友。
白姜目光下滑:“你如果……如果那里实在不舒服,我可以帮你……”
陈三愿抬眸,惊诧地望向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白姜抬起头来,“哥哥,我可以用手帮你射出来,或者,你想要我用嘴,我也可以试试,虽然我没经验,不能保证体验好……但我会努力试试。”
他不该对贺兰拓有感觉,这件事,算是精神出轨,他自觉辜负了陈三愿,所以想为他提供一些服务补偿他,毕竟,他是他的男朋友,他早晚要学会在床上与他欢愉。
“不用了,姜姜你快出去。”
陈三愿推开他,避开他视线,“你以后别说这种话,我要是头脑一热答应了……我会忍不住做错事。”
白姜把药瓶放在桌子上:“那我在外面等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陈三愿,罪恶感顷刻间撕扯他的心——如果今天陈三愿要他,他就把自己的初夜给他,这样,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
“你还年轻,有权力尝一尝犯错的滋味……”他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陈三愿抬眸。
白姜也不知道他刚才那句是跟陈三愿说的,还是跟他自己说的,他沉默须臾,笑道:“我说,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以后……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陈三愿略做思考:“那我就去看看那个人是谁,能不能给你幸福。”
“如果能呢。”
“那我就把你交到他手上,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你考了好成绩的时候,要带你去吃蒜蓉小龙虾,你总是节俭舍不得吃,但你其实特别喜欢,还有你剥虾的技术不行,总是把虾剥得乱七八糟,他一定要主动帮你剥虾,并且要记得控制你不能吃太多,超过三十只你第二天可能就会长痘……”
白姜失笑:“就这个么?”
“还有好多。我可以一口气讲七天七夜。”
白姜忍着情绪:“那你不是很亏么?你已经给我剥过这么多虾了……”
陈三愿想了想,唇角微翘:“嗯……那你比我更亏,因为你失去了嫁给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的机会。”
“切,臭美。”
白姜抿抿嘴,没有把不该说的话继续说下去,转头出门。
门一关上,他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陈三愿都在说什么傻话呢?他不能这么好,他不能跟个天使似的。
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会做对不起陈三愿的坏事。陈三愿越是好,就衬托得他越是坏,渣。
他希望有一天陈三愿可以狠狠地扇他耳光,骂他:“你就跟你爸一样,忘恩负义的婊子!”
美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和失意。
“这套很适合今晚的场合,你越来越像个大人了。”美人跟在贺兰拓身后出门,“我又添了件礼物,你给崔行长的妻子也带上,他刚生了二胎。”
“谢谢舅妈。”贺兰拓没回头,语气礼貌而冷淡。
贺兰拓的七舅妈方杜若,年龄三十出头,充满娇美男妻的魅力,是一朵芳香四溢的双性美人花,在离小南山半小时车程的大学任教。
贺兰拓高中以前在笙城长大,从来鹿城念高中起,一直寄宿在舅舅舅妈家中,由他们暂时代理监护人。
舅舅经常在外面跑,不着家,舅妈表面上贤良淑德,是体面端庄的好妻子好母亲,其实对贺兰拓有想法。
贺兰拓不迟钝,他明白,总是及时跟舅妈拉开距离,舅妈也不会过分越矩,但就是一直没有放弃。
被外人骚扰还好解决,被家庭成员骚扰,不好处理。
在笙城时,他也曾经被家庭成员性骚扰过。
贺兰拓生来就没有爸爸,妈妈在蹲监狱,他在以外公为家主的贺兰家长大。
外公这个人,说好听点,喜好开枝散叶,说难听点,就是大种马,有过六任妻子,贺兰拓光是婚生的舅舅都有十一个(外面还散落着很多私生子舅舅)。
当时他发现自己的浴室壁画上被人镶嵌了隐形摄像头,然后很快确认了这事儿是他一位姨妈收买佣人干的,因为这位姨妈之前就对他有过借机偷窥、触碰身体之类的奇怪行为,于是他拿着证据把这事情报告了二舅舅,二舅舅是当时贺兰拓觉得家里最公正的长辈,他说他会解决好这件事。
从此那位姨妈没有再骚扰他,见到他的时候会略显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但是不久,他就遭到了报复,夏令营的时候被毒虫蜇了,营里有个军医及时抢救,他捡回了一条命。
这件事看起来像是意外,可贺兰拓知道不是,他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没有查下去,因为他想明白了,就算他能拿出姨妈谋害他的证据又怎么样,家里没有人会为了他贺兰拓而得罪姨妈,姨妈有丈夫,有亲兄弟,有母亲和他背后的整个家族,而贺兰拓的背后什么人也没有。
外公不喜欢他那个令家族蒙羞的妈妈,也不喜欢他,他无所依怙,是这个大家庭里的孤儿。
有次外公生病住院,贺兰拓在病床边削苹果,外公醒来看到他,直接对他说:“谁让你进来的……咳咳,你出去,不准再进来。”
贺兰拓放下苹果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外公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来,老人家说:“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出生过,别觉得我残忍,你是我这辈子的耻辱……让你活着长这么大,是我此生做过最大的慈善。”
贺兰拓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外公说完。他想起了过节的时候,贺兰家一大家人团聚,四世同堂,热闹非凡,外公像个世界上最为幸福的老人,看着他的每一位儿孙,一向庄严肃穆的脸上,眼里含笑,有光,尤其是当贺兰拓的某一位年少的舅舅、姨妈或者表兄弟姐妹拿着优异的成绩来向外公撒娇讨赏的时候,外公笑得那样开心,毫不吝惜宠溺地奖赏他们。
所以少时的贺兰拓也不可免俗地想过,如果他拿了足够多的奖状,成绩单上足够多的A+,外公是不是也会喜欢他一点,他也可以获得哪怕是一点点赞赏的笑容和温暖。
他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听外公说完,微微颔首点了下头,开门出去,轻轻合上门。从此他再也没有跟外公单独相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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