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夭夭把衣服抛到晾衣线上,瞥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庄稼人养娇娇女,听着比城里小姐还金贵,有点同情你们父母和兄弟姐妹,怪累。”
“堂姐,小芳好心邀请你一起玩,你怎么这样说话?”顾红雪皱着眉,眼神有些谴责地看向她。
“我说的不是事实?你开开心心出去踏青游玩的时候,你亲姐红娟在干嘛?上工、喂牲畜、打猪草、带孩子、洗衣服,你嘞?活得挺风花雪月,也不知道良心会不会痛?”顾夭夭歪着头,语调轻松。
原本还风轻云淡的顾红雪突然白了脸,嘴唇翕动半晌,一时间竟然讲不出反驳的话,倒是王小芳气道:“表姐,你就是嫉妒我们有人疼!哼,懒得跟你讲,红雪我们走!”
丢下这句话,她们二人匆匆离去,那背影颇有几分狼狈。
“嘁~”
顾夭夭翻着白眼,轻嗤一声,却冷不丁和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一道目光撞上,她微微一挑眉,朝对方点头致意,暗想:曹操果然不能提。
对面,回来拿干净尿布的顾红娟愣了很久,直到堂妹抱着空盆回屋,她才回过神来。
是啊,为什么妹妹不用做这些脏活累活?上次,也是妹妹建议母亲,带孩子的事才会落到自己头上,所以妹妹的良心不会痛吗?
此刻,顾红娟的脑子仿佛被大钟敲了一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破壳而出,心里绵密浅淡的痛和不甘胸膛里轻轻翻滚着,像滚雪球一般,似乎越来越大。
顾夭夭出来的时候,见到顾红娟还像柱子一样站在那,好像备受打击的样子,她想了想,递了一瓣刚切的西瓜过去,也没说啥就进屋了。
还有二十来天开学,她暑期每日自学课程安排得满满的,除了看书做习题,还上网看名师讲课。
当然,去县城倒卖的事也没落下,她每周蹭亲爹的拖拉机往返三趟,如今摆放拔步床的房间被一些各式各样的旧物挤满,全是顾夭夭这段时间的战果。
而张拔步床在一个月前,就被人用七十五万人民币的高价拍下,所以她现在腰包鼓底气足,小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天上的太阳毒辣得连三花都不愿意出来散步了,顾夭夭探头看了看刺目的阳光,戴上宽大的草帽,提着一壶冰镇过的杨梅汤出门了。
她穿过晒谷场,走过一畦畦菜地和一垅垅水田,一路上熟练地和那些认识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最后来到母亲插秧的地方。
“月英妹子,你家小棉袄又来送喝的啦。”有人呶呶嘴,提醒陈月英。
陈月英拉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抬头看到自家闺女俏生生立在田埂边,瞬间喜笑眉开,走过去瞪眼道:“妈不是喊你别来了吗,在家好好看书,瞧瞧这天多晒!”
她一面说着,一面摘下草帽给闺女扇风,顾夭夭但笑不语,递了一碗还在冒凉气儿的杨梅汤过去:“妈,赶紧喝,趁凉!”
莹白的瓷碗边沁着一层水雾,红彤彤的杨梅汤,味道清透酸甜,还没成熟的酸杨梅被糖水煮烂,果肉轻轻一嗦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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