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个人,将他从那个俾睨众生的神坛上扯下来。她是怎么办到的?他无从得知,她自己甚至都没察觉。
等萧叙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也正笨拙地遮掩,他怕她知道他骨子里的冷血残暴,怕她看到他那被自己凿得残破的魂。
他不敢再杀太多人,甚至不屑于用那等龌龊的计谋。所以收拾容王时,就成了这一副四不像的局面。
可她还是察觉了,所以一走了之。
紫宸殿的火不是他的命令,可扪心自问,倘若为了除掉容王,而将韦如是与他的奸情和盘托出在皇室宗亲面前,同时牺牲韦如是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会不会这么做?
自然是会,容王是他最大的政敌,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再重逢时,虽然威胁她要杀了人。可他不敢杀弦月,更不敢杀那个孩子,如果这么做了,他与她就再也无一丝可能。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泯灭六欲,刀枪不入的君王了。他惧怕她离开,惧怕她看透他冷血的本质。
他们在山洞里一起度过了漫漫雪夜。日出东方时,时语冰背靠着石壁辗转醒来,周身缠裹着黑色狐裘从山洞外偷入的光线格外刺眼。
风雪已停,时语冰叫醒年年,老狐狸不见了踪影。
他不会、就这么与她分别了吧?
一阵汹涌的异样情绪油然而生,有那么一瞬,她的心脏仿佛被撕裂成了千万片。
跌跌撞撞冲出山洞,“萧叙--”
朝阳刺眼,山洞外的情形,与她想象的全然不同,两辆华贵的马车四周围满了带刀的侍卫,天地间一片白雪苍茫,而那条崎岖山路上的积雪,尽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萧叙就站在马车边上,禁军统领正战战兢兢地同他说话。
时语冰来不及收起惊慌的神色,萧叙就已经转过身来,同时吸引了所有侍卫的目光。
她后退几步,又往山洞里躲。
只听得禁军统领乐开了花,连声道:谢天谢地!原来陛下找到了贤妃娘娘。
“一道回宫。”萧叙跟着她回到山洞。
除了惊魂未定的时语冰,还有一个懵然的年年,“娘--”
他抱住时语冰,生怕她再次丢下自己,又怯怯地看向皇帝,怕他又要将他送走,赶紧套近乎,“大伯--”
萧叙蹙眉,愠怒问道,“你叫我什么?”
“大伯?”时年年不敢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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