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瓦剌使者的尸体,脱得赤条条的,之前冻在结冰的池水里,这会儿白里透青地摆放在石板地面,看着很有些瘆人。
北镇抚司有自己的仵作,此刻正在做尸检,初步认为四人均是活的时候下水,冻溺而死,除此之外,身体上并无任何伤痕。
池边散落着四个人的衣物,内衣外袍都有。苏晏端详了一下,感觉像是自己脱完丢在脚下的,内衣在下,外袍在上,旁边还有与牛皮靴靿吻合的脚印。
“这么大冷的天,除非被逼迫,否则不可能自己脱衣下池。”一名北镇抚司的查案锦衣卫说。
另一名锦衣卫道:“可是北漠人性情刚烈,倘若被人逼迫自尽,势必暴怒反杀,再怎么也不可能身上毫无伤痕。你们看这附近,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太蹊跷了。”
沈柒沉默地翻看完尸体,又在周围墙头屋顶巡视一圈,似乎在寻找凶手留下的脚印,但并无收获。昨夜四更时分,下了场薄雪,即便有痕迹,如今也看不见了。
苏晏也觉得离奇,凶手究竟是怎么让这四人毫无反抗、自愿投水的?他搜肠刮肚地回想,前辈子看过的刑侦片、悬疑推理,甚至是走哪儿哪儿死人的八百年小学生柯南……
药物控制?精神洗脑?
要说这个时代虽然科技不发达,但古武的厉害程度却超乎他的想象。他原本还以为,所谓真气什么都是后人写武侠时的杜撰,却在荆红追身上上了一课——竟然还有剑气外放、魇魅之术这种近乎玄幻的功法。到底是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还是平行世界的自带设定?
苏晏一时也把不清,但他想到了个可能性,这四名死者会不会就遇上了个擅长施展迷魂术的凶手?无论是通过药物,还是功法。
仵作请示完上官,把其中一具尸体搬进室内解剖,主要检查胃内有没有毒药。但取出胃容物后,发现只有冻成冰碴的肉齑和浊酒,拿去调在肉里喂狗,狗吃完仍活蹦乱跳,并无任何异状。
眼看日头西斜,天就要黑了,无论是房间、水池还是周围环境,连同尸体的调查都无寸进,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也有些焦躁起来。
內侍劝太子先回宫歇息。太子指着苏晏说:“他一介文弱书生都没喊累,小爷我歇息什么?”
苏晏裹着狐裘披风,在檐下踱来踱去。太子拎着个朱漆描金龙凤纹手炉,塞进他手里,说:“天太冷,你体质又虚,拿着暖手。”
说话的同时,满是敌意地拿眼瞟台阶下方的沈柒,心里揣测着:沈柒这厮怎么看都是一脸阴戾邪气,讨厌得很。苏晏在他受刑养伤时日夜照顾,该不会照顾到床上去了罢?应该不至于,那时他半条命都没了,如何能做得了那事?可后面就不好说了,苏晏离京前,也没少和他碰面。前几日回京,褚渊不是还说,有人夜闯梅仙汤,还和苏晏的贴身侍卫发生打斗……那个闯汤池的野男人,会不会就是他?
“哈!”苏晏忽然叫出声,吓了朱贺霖一跳。
“清河可是想到了什么?”朱贺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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