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很喜欢做人先生吗?”尖锐的声音刺来。
沈望手指微微一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若非如此,今日你也坐不到我的马车中。”
蒙面人掏了掏耳朵:“是与不是,沈大人心中有数,只是我以为这先生不做也罢,免得处得久了,再生出叫人优柔寡断的心思来。”
“孩子罢了……”
“左右是不能再去的,若我动手,可不敢保证她们毫发无伤。”
沈望沉默良久:“我明白了,陛下叫我闭门修书,我确实不该在闲事上费神,明日便叫她们别来了。”
蒙面人拍了拍手:“沈大人果然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望掩去眼中怒火,忽然笑了一声:“郴刃大人,你是个女人吧。”
与此同时的苏州城里,有个十八岁的少年正赶着小毛驴出城,他长得高大健壮,面容俊朗,笑容中有一种生动的憨厚。
有个大娘路过,问他去哪儿。
他欢快道:“我家少爷说想我了,叫我进京见他呢。”
又有一群人匆匆追上他,这个给他塞干粮,那个给他塞铜子儿,乱糟糟地叮嘱他:“霍子,路上平安啊。”
“沈霍,在破庙里遇见那漂亮姑娘,可别动心,那都是狐仙。”
沈霍爽朗一笑:“周叔,你就放心吧,我心里只有小兰一个人,等我从京城回来,就去家里提亲。”
被唤作周叔的老头便满意地笑了。
“都回去吧,别送了……”沈霍笑着回头对他们摆手,“放心吧,就我这一身的功夫,就是遇上山贼也不怕。”
后边的家丁们哄笑。
边上过路的见了,多是感叹这人的人缘倒很好。
……
虽说马车的颠簸很难忍受,但是一路上,江宛还是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比如一家叫玄铁的铁匠铺和一家叫靑纱的布庄的匾额下,都挂着一个镂空雕刻的「明」字铁牌。
其实这个铁牌子跟五花八门的猎奇幌子相比,可以说是非常普通了,但是随着他们往北边走,这个牌子出现的几率越来越高。
江宛好奇,便去问阮炳才:“那个牌子什么意思?”
阮炳才用「你竟然连这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这是明家商铺的标志。”
“所以那个「明」是个姓氏,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叫明氏绸缎庄,而要叫靑纱,或者妆雀?”
“因为这些铺子不是明家的,这些掌柜之所以挂牌子,是为了便宜用明家的车马,买进明家的布匹,也受明家保护。当然了,每旬也要给明家交钱。”
江宛懂了,这种商业模式在这个时代倒是很稀奇:“明家背后肯定有什么大人物吧。”
“明家商铺遍布北方十七州,若无人支持,肯定不至于如此,不过也得赖他们的当家人……”阮炳才啧啧两声,“要是我儿子将来能像明当家一样,那我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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