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下选妃,却不选脚短于六寸的,诰命夫人听封也是如此,领旨前须让铁面无私的嬷嬷先量脚的长短……”
安阳道,“其实当时出了不少恶心事,世家大族为了诰命甚至有人活活砸断了夫人的脚,只为了把骨头捋正,也有立刻休妻,从乡下娶个大脚农妇来的。”
江宛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可若非如此,他们又怎肯解开女孩的裹脚布。”
“皇祖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家姓余的,都是冷心冷肝的种,若谈血缘亲情,我这一生也只在皇祖父身上看到过……”
安阳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细颈酒壶,“这么说来,我还是适合给人做孙女。”
也许是氛围太过轻松,江宛忽然问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坊间都传说明昌郡主并非是你亲生的。”
安阳沉默片刻:“为了生她,我整整痛了一天一夜,但我这一生要做的事太多,所以不大有功夫做慈母。”
第九十七章
批评
安阳大长公主:“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怀疑我小时候没给她饭吃,她才这样恨我?”
江宛在黑暗中摇头:“殿下说笑了,纵然殿下没工夫养孩子,还有那么多下人乳母,不会让郡主挨饿的。”
安阳仰头对着酒壶喝了口酒:“因为她亲眼看见我杀了她爹。”
安阳手刃第一任驸马的事,四海皆知,只是原来她杀夫时,女儿也看见了。
江宛:“所以明昌郡主才……”
安阳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很温柔:“她恨我也是应当的,没人会喜欢有七任夫婿还杀了亲爹的母亲。”
“不是这样的,我本想说若不想再做夫妻,和离也就罢了,可再一想,殿下是尊贵的公主,自然不许有人背叛,其实杀人,也可以算是情有可原。”江宛绞尽脑汁地为安阳找理由。
可安阳早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她能杀,便杀了,纵然旁人要恨她骂她,左右也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丁点来,她自然也不在意。
“但愿余蘅不要以为用她便能来威胁我……”安阳笑道,“我与她之间,可是仇敌啊。”
她听来全无遗憾悲郁,彷佛对被独生女憎恶之事毫不在乎。
这样洒脱,是因为被伤透了心,还是因为如她所言,纵然受了一天一夜的痛才生下了明昌,但也不过当明昌是一块死肉罢了,生了便生了,扔了便扔了。
安阳忽然问:“你名字这个宛字,可有什么意思?”
“我祖父说出自《宛丘》。”
“是首写情的诗,早听说你们江家那对伉俪情深,乃至于你爹都为你娘殉了情,果然个痴情人。”
安阳又问:“那你的小名叫什么?”
江宛简直羞于启齿:“听了我的小名,你一定会笑的。”
“那就交换好了,我的小名也不算好听。”
“团姐儿……”江宛道,“我的小名叫团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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