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七万精锐,却还藏着这么一支队伍。于世人眼中,只会更加坐实裴氏通敌叛国的罪名。她与哥哥,如今只能借势,没法明面现于人前。
然而,当着空明的面,她也未曾否定李慕的想法与决定。
他之愿,大抵是她平安。
可是如今,她有自己的责任。
遂而只冷哼了一声,“他这厢倒安排的妥帖,库车道上如何不知多带些人手。”
“大抵事出紧急,殿下难得失了分寸。”闻此语,裴朝露没再回应。
空明乃方外高僧,然裴朝露却觉得他对红尘了解得很。
她未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面上多了一分浅淡的笑意。因为终于在绢布上寻到了关于李禹的信息,心上不由松下一口气。
上头所载两则,一则是八月初五,言李禹车驾出蜀地,往敦煌而来,欲结亲阴氏。二则是三日前的情报,言其车驾为阴氏迎接,如今刚入河西走廊的张掖城。
张掖城距苦峪城尚有七八百里之遥,纵是是三日时辰过去,按着先前的脚程算——
裴朝露合了合眼,最快也该在半月后到达敦煌。
如此推算,眼下李禹当不在此地。
那么这些日子的人心惶惶,当真只是因二哥和李慕的离开吗?
是她,多虑了?
她忍不住重新望了眼外头的孩子,心中稍定。
却还着人吩咐,加派人手看好涵儿,无事不得离开苦峪城。又加添了守城卫队的人数,同时要求他们对往来的人严格盘查。
布置完这些,许是因数日精神紧绷,待重新歇下,裴朝露不由觉得力气被抽了大半,精神恹恹中她周身一阵酥麻刺痛,是五石散的药瘾又上来了。
她谴退空明,独自在房中熬了大半时辰,终于在满头虚汗中撞晕了自己。只是昏迷前一刻,她尚且欣慰,终于不用唤人,只靠着自己也能挺过去。而距离上一次发作,已有八日,她想用药的间隔一次比一次长了……
*
已是数日过去,阴氏小楼中,李禹接了从苦峪城中传出的消息,原本温和带笑的面容不由阴沉了几分。只负手立在窗前,眺望极西之地。
“太子殿下,那些个女眷,虽是女流之辈。但许是历了逃荒遭难。一来胆子甚小,二来对生人很难信任。故而属下话亦不能说得太明,只得点到为止。”来人乃阴萧若的暗卫,只躬身回话,“且那苦峪城中人,警惕性实在高得很,不过两日闹腾,她便下令严守城门。连着换防的人手都添了一倍。”
“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李禹念着是阴家人,遂缓了声色,抬手谴退来人。
午后秋风拂面,一阵吹来,他的神色便难看一分。这么些年了,还不曾有他想要她的时候,是得不到的。
“殿下。唐亭观他神色,只小心翼翼道,“如此小郎君不出城玩闹,太子妃便也难出城。不若……且缓缓吧。待您车驾入敦煌,可明面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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