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合的怎么办?”意识不清的抬进帐篷就好,就怕清醒的,碰都不让碰。
顾长愿知道高瞻的难处:“哨所里有多的床单么?剪成长布系在屋顶上,告诉其他人这间屋里有病人,别靠近。帐篷也要围起来,拉一条警戒线,用粗绳子就行……”
他细细说着,忽然被帐篷旁的篝火吸引。前些日子这篝火日夜不熄,岛民成堆围在篝火边取暖,相互慰藉。岛上没有灯,火便成了唯一的精神力量,暴雨天只要有火便有光亮,雨后,人们围着它,排成长队,到大锅中汲取一口食物,赖以生存。篝火煮粥喂养岛民,岛民添柴让篝火升腾,如此往复,直到岛民各自回屋,篝火没人照看,才渐渐熄灭。顾长愿上前,见柴火堆旁搁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底锈迹斑斑,锅面却被洗刷得光亮,映着月光。
“镇上都是谁做饭?”
高瞻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跳到做饭上:“凤柔、蒜仔、孙福运、岐羽,镇上的女人也会帮忙。”
“这些人里谁会偷猎?”
“偷猎?”高瞻越听越糊涂,“除了孙福运,没人偷猎,自从汪正才死了,孙福运也老实了。”高瞻说完,觉得这话耳熟,仔细一想,医疗队上岛第一天他就说过,那时他以为汪正才死了,孙福运没了财路才洗手不干,现在想想孙福运性子虽痞,但拧得清轻重,会害死人的事情,他不干。
顾长愿也认为孙福运不会偷猎,又问:“蒜仔呢?就是跟着孙福运的那个?”
“他就一毛头小子,除了那天找岐羽,就没见他跑出镇子。”高瞻说。
顾长愿嗯了声,手指在铁锅上抹了一圈:“明天起换一批人做饭,别让之前的人做了。”
“啊?为什么?”蒜仔热心、凤柔从火祭之后就寡言少语,除了种菜就围着这口锅转,养着一镇子的人。忽然叫他们别做了,总得有个说法。
“能让这么多人同一时间发病,问题很可能出在食物里。”顾长愿说。
“这!!”高瞻纳闷地看着顾长愿,又警惕地朝周围望了一圈,示意顾长愿别出声,飞速把他拉到一边,“别瞎说,我们的米可是上面分配的……”
“不是米,要么是血要么是肉。”顾长愿捻着手指,锅洗得干净,就落了一丁点灰,就算锅里曾盛过什么,也早就没了。“也许粥里掺了感染的血或肉,和汪正才一样。”
简直越说越离谱,一直都是野菜粥,哪儿来的血和肉?更可怕的是,“这粥可是全镇的人都吃了……”
六十年前,就因为吃了幽猴肉,岛上死的死疯的疯,他虽然没亲眼瞧见,但光听婳娘讲诉就足够心惊肉跳。现在镇子刚经历了两轮暴风雨,又失去了位高权重的祭司,就算他再不算喜欢这些野蛮人,但也不想看到他们被命运无休止的打击和刁难。就算是挂在树上的烂果子,也是历经风霜才结的果,终究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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