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火之间,戊虚子忽得朝江逾白出手,直朝他胸前的衣襟内探来,江逾白见状,下意识便要去挡,那戊虚子勾到了一段穗子,正要挑了指尖将其拿出来,却被江逾白抬手将其的手臂挡开,整个身子后仰,躲过了戊虚子的招数。
可就算是如此,苏婳婳亦从江逾白的衣襟内露了半个玉身出来,江逾白慌忙将其抽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可一抬头,却见戊虚子摔倒在旁,眸中一时愕然,当即跪在地,“请师尊责罚。”
因着江逾白先头设下的术法与结界,苏婳婳于眼前的一切都不知晓,可她与江逾白靠得这样近,几乎是肌肤相贴,却能感受到江逾白指尖的轻颤,她心生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戊虚子费力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行至江逾白跟前,似笑非笑道,“你瞧,你不仅会对同门动手,亦会为着一只妖物,与为师动手,她便是鸣珂锵玉拨云见雾又如何,且瞧你如今可是打定了主意下乔木入幽谷?”
“若是,我自然不拦你,若不是,你且问问你自己,你如今道心何在!”
“眼下妖界妖皇横空出世,放眼上界谁人是他的对手,倘或无人能将他制住,届时莫说你,三界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倘或你无心于此,执意行背恩忘义之事,伤化薄俗之举,也不用跪在我这处,上天入地,自有你的去处!”
戊虚子还言之凿凿说了许多,一字一句,不是怒发冲冠,而是沁着难以言表的失望,每一个字,皆往江逾白心窍里钻入,一时间,江逾白亦心生了恍惚,浑噩不止,却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将手心的苏婳婳攥得紧紧的,双手因着用力而微微轻颤着,好似下一刻苏婳婳便会被崩断一般。
戊虚子见状,一声轻叹溢出唇口,如何瞧不出江逾白眼下的犹疑与不舍。
“世间之事惯是如此,你以为你二人机缘巧合的相识,又怎知不是天道替你落下的考验呢,世上本无机缘巧合,皆是宿命罢了,你与她相识是宿命,她在你跟前化作人形是宿命,你身为修道之人,历经坎坷方能修成正果,三界众人前,无她,无相,皆为宿命矣。”
“逾白……我命不久矣……”
戊虚子一声长叹,却让江逾白心下陡然一紧,勐得抬起头,满眼仓皇地瞧着眼前的戊虚子,瞧着他眸子灰白,瞧着他面上毫无血色,蹙了眉头,正要抬手割开手腕,却被戊虚子横臂制住。
戊虚子颤颤巍巍道,“我死不足惜,可长缨却是悬于我颅顶的一柄剑,我一生修习无情道法,却不过将将勘破些皮毛罢了,逾白……咳咳……”
灯油将近,戊虚子话不成话,咳嗽声一道连着一道,弯了腰,一手扶着长案,整个肩背因着咳嗽不住得颤抖着。
不多时,戊虚子忽得猛烈地喘息着,江逾白如今年岁尚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慌忙上前,且还不及触碰到戊虚子,便见他周身缓缓化成一缕莹白,继而慢慢变浅,不过半晌,整个身子便全部消散……
江逾白的一颗心,终于渐渐下沉,跪着的身子整个萎靡了下来,原是紧紧攥着苏婳婳的手指变得僵硬,连唿吸都变得沉而长,他眼中泛起一丝热意,喉结不住地滚动着,似有千言万语,分明恫然不已,最终却不过变成了脑袋重重落在地面上的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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