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好吧。说起来……我是不是见过你?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灯火照耀中,一身黑甲的男人抬手按上黑色面具的边沿,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暧昧不清地回答道:
“……谁知道呢?”
漫天的星光下,七杀殿的遗址,那块已经成为土丘的地方,突然扬起了好一阵猛烈飞扬的尘土。
过了许久,天都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一只套着黑色铠甲的粗壮手臂伸了出来,重重扒上坑边。即使上面满是尘土,也依然可以依稀辨认出属于铠甲的乌亮寒光。紧接着是一颗绝对不属于人类的头颅。随即,是第二只手臂。随着猛然的一撑,整个身体也哗啦一声从坑中脱离了出来,带得周围的泥土纷纷落下。还能听到坑洞中似乎传来一声惊呼。
脱困的妖魔侍卫重新在大地上站直了身体,贪婪地伸展着四肢。随后它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站在那里转动头颅打量起了四周。在它脚边的坑洞中,传来着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过了好一会,一只人类的手从坑洞中伸出来,四处挣扎着摸索了一下,牢牢抓住了妖魔侍卫的脚脖子。妖魔侍卫低头,看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类像只土拨鼠一般连扒带蹬着洞壁,呼哧带喘地勉力从里面在向上爬。于是索性后退一步,借着那只还抓在它脚脖子上的手,将那人整个儿从坑洞中拖了出来。
人类一抬头,入目的是清晨的熹薄阳光。他一瞬间似乎呆了一下,随即跌跌撞撞地跪坐起来,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天光,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声音。
“啊……”
他像是对着一幕从没见过的美景一般,大睁着眼睛直到疲累得流出眼泪也不肯眨一眨,喉中的声音翻滚着。
“啊啊……”
终于像是确定了面前的真实一般,他发疯般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泪流满面,张大了嘴大叫着:
“啊————”
他想不到任何语句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只能任凭声音自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喷涌出来,声嘶力竭到嗓音沙哑也不愿停下。
多久了,在地底艰难前行了多久,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概念。终于帮助他那唯一的同伴脱了困后,他们在地底日复一日的摸索,前行,周围是无边的黑暗、逼仄和寂静。时日这样漫长,努力这样绝望。久到让他几乎在这过程中忘却了过往,忘却了自我。在他的脑海中,现在反反复复记起的,只有同伴偶尔会回答的只言片语,和对方在挖掘中发出的细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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