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竹枝(四)
虞绍珩回过头,恰有一颗雨滴落在了苏眉的面颊上,轻盈盈一的痕,像是泪水,初初滑落。
幸好你带了伞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伞撑开,遮在苏眉身上。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看着天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婢女递来的雨伞。这样的天气,摆明了要下雨,他猜她一定会带,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而且,她这把伞比他的好多了好就好在,足够小。
他才一撑开,两个人便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苏眉抱着臂微微退了退,肩臂上立时就被雨点洇出了两圈水渍。虞绍珩连忙让到伞外,苏眉见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掩饰道:车还不到。
虞绍珩就事论事地答道:远郊的巴士线就是这样,不知道在哪儿绊住了。
苏眉见他半边肩膀并衣领上都渐渐浸染出了连片的水迹,却怎么也不敢开口建议他靠近一点,正尴尬间,忽然省起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大约百米开外有一处凉亭,掩在路边的一丛凤尾竹里依稀有些破旧,但避雨该足够了,便对虞绍珩道:这雨怕是要下一阵,我们去前面那个凉亭避一避?
虞绍珩回头望了一眼,点头道:好。
他落后半步替她撑着伞,走了一段,苏眉终于低声道:你给你自己打一点吧。
虞绍珩却更往外让了一让,没关系的。是我今天出来想得不周到,连累你这么狼狈。
苏眉声音更低,你太客气了。
虞绍珩俯视着她,轻轻一笑,没有作声。她想叫他不客气吗?他也想,就怕她消受不起。
这凉亭果然很旧,四坡攒尖的亭顶已经看不出颜色,乌棕色立柱也斑驳不堪,檐柱间扇面大的蛛网上蹲着一只肥蜘蛛,亭子后身藏着一脉溪水,走到近旁,方闻水声涓涓。溪边的凤尾竹太过茂盛,青绿的枝叶探进亭来,平添了一面幽翠的篱帐。
亭中立着一张四方的石桌,却无处可坐,不过外头雨势渐大,躲雨的人也就计较不了这许多了。
虞绍珩身上的外套已然湿了大半,面上也沾了水,他收伞进来,正撞上苏眉的放松下来的目光,两人不期然皆是一笑。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他也从未在人前这样狼狈过。
虞绍珩摸出手帕擦了擦脸,对苏眉道:你怕不怕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
苏眉惑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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