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然而大概是没有顾忌,圣上不过是瞧了片刻,竟又如虎踞一般。
君主喜洁,但寻常沐浴一刻钟也就够了,兼之杨娘子又进去作陪,皇帝应该不会再唤人进去服侍,何有为想这次天子汤沐说不定要多一刻钟,是以侍奉之间稍见懒怠,偷闲喝了一杯茶,还吃了点冰镇的果子。
然而过了一刻钟,他询问守候的黄门宫娥,没说圣人有别的吩咐,也不见杨娘子出来。
他太阳穴处突突一跳,与两位女官彼此相觑,心知肚明,然而终不敢言,彼此默默,退在一侧,静候吩咐。
皖月没有服侍过皇帝沐浴,也不晓得个中流程,仍旧无知无觉,只是娘子到底是女郎,未婚与陛下宽衣共处,到底有一些不妥当,难以安心,又过了片刻,皖月听见内里女子的哭音,惊讶起来,连忙要进去查看。
“姑娘还是站在这里候着为好,”何有为在宫中多年,还是第一回 服侍皇帝这种事情,虽然说觉得陛下此举略有不妥,但也不好阻拦:“您现在进去,要是惊着了圣人,娘娘日后也会怨您。”
内侍监在内廷是何等身份,能同皖月一个随国公府的女婢客气,完全是瞧在她服侍皇后的份上,皖月低声焦急道:“都好久了,娘子体弱,怕是禁不得泡太久。”
何有为如何不知道日头已经沉了下去,只是皇帝兴致太好,他也得拿捏分寸,等里面平静了一阵,还来不及再翻出什么浪的时候轻声道:“圣人,天色已晚,奴婢请圣人与娘子早些安置罢。”
这种得罪人的活计素来都是最亲近的人做,风飘骀荡,他的话入了轻纱裹叠的浴池,却没有什么回应。
榻上正依偎在一处的男女正唇齿缱绻,听到内侍监提醒,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彼此分开,相视一笑。
泡水太久容易闷,圣上也不欲总束缚着她,彼此解过思渴就相拥在榻上,休憩片刻。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她无力地推拒着,“哪有郎君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人,我的衣裳都没了。”
圣上自知有些过分,然而瞧见她以男子中衣蔽体,亦觉意动,他俯身遭拒,含笑问道:“方才那样,能讨瑟瑟喜欢吗?”
“什么讨我喜欢,分明是讨郎君的喜欢……”她无力地像是被钓上岸的鱼,呼吸也懒得呼吸,辩驳也带了慵懒的媚:“我喜欢什么,喜欢圣人欺负我吗?”
他含笑,安抚又促狭:“以后给你置办五彩的水鸭,叫内侍省尽快拿来,哄瑟瑟一笑。”
她又略有些不放心,抚着小腹:“郎君,我们这样真的不会有吗?”
“求子的夫妇大多不会在合房前用热水泡浴,更何况隔衣,”圣上抚了抚她的额,耐心道:“朕问过太医,很不易的。”
杨徽音不觉得安心,反倒有些丢人,捂住脸:“郎君和太医怎么什么都说?”
如果是她的话,断然问不出口,顶多默默找两本书翻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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