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止住哭泣,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站在殿外的杨涵瑶见着这一幕,那古怪的念头又升腾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变得那么不真实,赵曙,韩琦,包拯,包括那值日太监的脸在她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仪国公韩琦出班转身面对朝臣,缓缓展开手中的黄绢,大声道:“宣,大宋先行皇帝陛下传位遗诏,中外诸臣工跪聆!”
殿内大臣以及在京的朝鲜,琉球,日本,交趾等藩属国使节纷纷跪拜。
韩琦清了清嗓子,道:“诏曰:朕以眇躬,仰承丕绪,嗣登大宝,四十有二年,敬天勤民……皇太子赵曙,至诚仁孝,宜即皇帝位。其务守祖宗成法……中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辅佐,以共保宗社万万年之业……”
韩琦念完遗诏,殿内又是一片哭声响起,声震朝堂,催人泪下。
接下来便是大臣们向赵曙大礼参拜,在韩琦以及礼部尚书的提醒下,走着一道道的程序。
群臣一拜,恭请太子登基,赵曙将事先准备好的文稿念了一遍,第一次推辞。
群臣再拜,恳请太子登基,赵曙再辞。如此这般,群臣三拜,赵曙三辞,等这三请三辞的过场走完后,由礼部尚书当着群臣的面,给赵曙戴上了象征皇权的翼龙金冠,群臣再行三拜九叩大礼。
坐上了龙椅的赵曙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又迷茫了。回想起这几年的生活,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生不如死。
因着他尴尬的身份,哪怕已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地缩着脑袋,夹着尾巴做人,还是会时不时地遭人诟病,真可谓是生不如死般的活着。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是难以善终,所以早在几年前就早早做了安排,把自己的一大家子托付给了福康公主和杨涵瑶。
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唯有这二人从未变过,不仅没有疏离他,反而处处多加照顾,特别是杨涵瑶。
虽只是送些应季的吃食,还有一些她寻来的新玩意,小东西,可这些举动却让赵曙感到熨帖。
自打那两个孩子出生,赵曙就觉得此生自己与这龙椅已是无缘,能得以善终已是他最大的心愿。
可谁曾想,或者说,谁又能想到呢?两个皇子居然因为贪玩,掉落湖中溺毙了!而仅仅只是眨个眼儿的功夫,他从一落魄王爷一下就成了这天下共主,还真是世道变化无常啊!
赵曙此刻是思绪万千,看着眼前的大臣们,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因为他感到这些看似熟悉的面孔此刻为何看来是这般的陌生?
一种叫作“孤独落寞”的东西油然而生,在赵曙的心里如野草般疯长着。
“一登帝位六亲绝……”果是如此么?悲伤涌上了心头,就在这一瞬间,赵曙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难道以后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么?
他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目光扫过那黑压压的人群,固执地寻找着。然而他看到得只是一片面朝金砖地板的伏地头颅。
他不甘心,仿佛被某种气机牵引着,他把目光放到了殿外,定定地瞧了一阵。
店门外,杨涵瑶头戴凤冠,一身县主穿戴的行头吸引住了赵曙的目光。比起公主的凤冠凤袍,县主的凤袍并不显华丽,可还是让赵曙感到格外的耀目。
因为那个少女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波澜无纹的双目中透着一股坦然,当二人目光交织时,她只是平静地望向他,一如往昔。
赵曙的心一下软了,皇妹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看来之前的异样只是她哀痛先帝的忽然离世吧……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赵祯走了,一个时代结束了……赵曙登基了,新的时代就要开启了……
一切来得都是那样突然,那样突兀却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那样的自然。
仁宗对于接班人没有来得及做出指使,所谓的传位遗诏也都是大臣代拟得。可接班人的明确指使没有,但其他的指使到是留下来了不少,其中对杨涵瑶就有不少的安排,其中有一条着实打了杨涵瑶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了。
“大行皇帝遗诏,嘉宁县主接旨……”韩琦面无表情地宣读着赵祯对杨涵瑶做得最后安排,“赐婚王安石王介甫之子,王雱!三年守孝期后,择日成婚!”
怎么会这样?!杨涵瑶抬起头,迟迟未敢接诏书。怎,怎么可能呢?打破她的脑袋,她都想不到,赵祯对她最后的安排居然是她的婚事?!对象还是王雱?!!
一时间,杨涵瑶呆住了,仁宗爷,您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才做了这样的安排?费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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