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去却视若无睹,只看向陶望卿,道:“你方才说有事向本王禀奏,说吧。”
他声音温和,陶望卿却神色复杂,末了一笑,跪下道:“卿儿有罪,此前搬救兵,乃是张安世暗中让我通知霍侯的。那是她之功。”
此言一出,厅上各人都被震得有些七荤八素。
连公孙弘这个老臣也忍不住出口道:“姑娘何出此言?”
这陶望卿既已独揽功劳,张安世暂时也没再出来说些什么,她为何还要将事情说出来?
陶望卿轻声道:“每人都有贪念,卿儿也不例外,但终究于心不安,必须当众禀明。不管怎样,张安世要杀公主是事实,但她告知卿儿霍侯住处也是事实。”
一时,众人无声。
刘去负手看了陶望卿片刻,又环视众人一周,双眉微微皱起,“她人呢?”
这个“她”,不消说,众人都知是谁。
这一下,众人才发现那张安世竟然并未到来。
“说来也是,这一早上都还没见到她呢。”刘文出言,脸上也略有诧色,“方才派人到她屋中唤她,说是找不到人。”
众人心道:张安世那种性情,她是气不过就拎包袱走了吧?
虽不知陶望卿或是张安世当初是如何知道霍光所在的,可这似乎已经不是重点,关键时刻的救兵既是她搬来的,各人并没多怨懑陶望卿,倒对这张安世生了丝愧疚之心。
霍光看了石若嫣一眼。
石若嫣下意识地一拢衣襟,对刘去道:“那还是尽快将张安世找出来为妙,我们……倒是欠她一声抱歉。”
刘文和公孙弘相视一眼,“应当的。”
刘去眸光幽深,却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一人支吾着说道:“她、她……可能自个儿走开,没准一会就回来了,你们知道,她那个人小气巴拉。”
众人一看,却是刘据。
刘去却微微变了脸色,怪石本帮他垫了椅子,他坐下,又突然起来,一把扯过刘据的衣襟,“阿乐呢?是你俩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本王既将人接了过来,便表明了态度,谁也不许动她。”
“我没有,徒儿不敢……”
“不敢?那你双腿打战却是为何?”刘去微微冷笑。
刘据一惊,低头。
刘文看不下去,沉声道:“你还敢在二弟面前玩心眼?张安世若有个闪失,小心二弟剁了你的爪子。”
刘据一震,再不敢二话,拉了人就走。
桑弘羊走在最后,心头那阵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刘去对张安世……又想起客栈所见,他心下微微一沉。公子那里……该不该告诉他?
在刀锋落下的时候,赵杏浑身发冷,心想:老子竟是这般死法,也太难看、太窝囊了,又琢磨:这相必定要破了,该怎么阻止刘乐杀自己……末了又想起清风,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刘乐冷笑,美丽的大眼里充满阴狠,她大喝一声,存心要赵杏害怕,刀子便往她脸上猛划下去。赵杏闭眼,低低叫了声“清风”。
她小时候每次闯祸遇难,都是清风在身边,不承想,这一声果喊来了救星。屋门忽地被撞开,一把长剑带着无比的劲道飞射过来,将小刀打落,钉在地面上,刀柄犹自巍巍动摆。
刘乐大怒,扭头便喝:“谁敢动我的东西?”
“我!”
默不作声地前去捡剑的是温泉,怪石去替赵杏松绑,冷冷出声的却是刘去。
刘乐惊得呆在原地。
刘去掠了赵杏一眼,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马鞭,二话不说,走过去,将马鞭拿起,往刘乐身上便是一记。
刘乐吃痛,怔愣地看着他,浑身微微发抖。
按她往日性情,必定要夺门而出才是,此时她却不敢。
刘去也不说话,执鞭的手狠狠一挥,朝刘据也是一记。刘据不敢躲避,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刘去这般,他似乎不生气,但眸中却是一片阴沉、一片寒气。
虽说这事他是以自身的利益而出发才做的,这时他却不敢有半丝怨怼,立下低头认错,“师父,徒儿知错,愿接受责罚。”
刘去也不看他,扬手指着刘乐,沉声道:“你若再胆大妄为,你施与他人身上的,本王也定回施到你身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