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凄楚,此生最恨,俏红妆、美人骨!
嗟哀!
效家国,骁戎此躯,献奉,甘作扩疆一抔土!
《望海潮》,如此!如何?”我问道!
他玉面无波,久久沒作反应。
“词,不求工整,这也是我更喜词的原因,不过,我还是觉得下阕应再添九字,更工整一些才好,词牌可作《摸鱼儿》、《贺新郎》或《迈陂塘》!”我再道。
“都不及《望海潮》!”他的语气清淡如水。
“确实!”我无言,只得认同。
尴尬,我双目无处落,只好移向李懋,卻见他如吃醋了一般,眼珠子紧紧粘着我和他!我心下眞是暗恨自己,看字就好了,何苦去瞧李懋!
奈何,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於诗词书画,我也只是粗懂,在这公子面前,尙是心虚,乃故作略通,李懋又怎得能插的上话!
……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会來筱雅书斋与他习字,回到花香满园後,将当日所学之狂草融入水袖……
他生性清孤,不喜与人接近,每日,李懋都会早送晚接,卻不得入其门。我能夠感觉到李懋的不满,卻对此沒有置喙,一來,我不想给李懋假的期望,二來,我更尊重他的決定,甚至是他的人!
他很少讲话,多数时间都比较沉默,卽使他开口,语气也总是淡淡的,有时候甚至沒有抑扬顿挫。只有提到和秦骁戎有关的话题时,他的语气才会变得不一样,例如提到李清照、上官婉儿这样的才女,例如提到书法,例如提到花木兰、平阳公主这样的巾帼……
半个月後,我的新舞终见小成。
这日,我特意穿了有水袖的舞衣前來,在他面前为他轻舞一曲,展示我的所得,也让他检验一下我这个学生对於狂草的习得。
“先生觉得如何?”舞毕後,我很期待他对我的评价。
“我懂得书法,却不懂舞蹈,虽然这半个月你的书法只学了皮毛,但舞艺却是你所擅长的,如何用力,如何起舞我就看不懂了。但你起舞时,所书的字确是苍劲有力,宛如遊龙舞蛇。你的字与如墨的水袖浑然天成,比你提笔所书的,要好的多,这是你给我的意外。”幸好,今天的话题与狂草有关,他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他是眞的赞许我的舞蹈。
“先生此话当眞!”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不免兴奋,却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來。因为他话落後,便一如初见,还是那样的淸孤,似有哀愁。见他如此,我有种沖动,我好想走上前去,抚平他脸上的悲伤……可我不敢,也深知自己沒有那样的本事。
“我还在为骁戎守丧,在守丧期间我是不会说谎的。”他的话,额——让我一紧,当作病句好了!不过,我转念又想,人总是会说谎的,算不得病句!
“难怪你总是白衣素裹,可是我从沒听说过丈夫有为妻子守丧的。”我惊道。
“她去世前曾让我许诺她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为她守丧三年,我知道她是不想我为她殉情,才会在临终前想出这样的主意,断了我的求死之念……”他突然收住了口,大约是觉得自己说多了吧!以他的心性,这样的掏心之言,恐怕不会说与他人听,他方才,显然是失言了,抑或许,在他心裡,我与旁人是不同的……是这样的吗?我不敢确定——
他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对他和秦骁戎之间的故事更有兴趣了,可是我们交浅言亦浅,我也不好多问。不过我们两个总算相交一场,连他的名和姓也不知道,就太失礼了,我总该问问,“先生为师半月,我还不知先生姓名,先生能否相告。”
“这场短暂的师徒之缘,缘起於亡妻,姑娘称在下‘秦夫’即可。”
“在男权的影响之下,我虽然对男尊女卑万般厌恶,却无法摆脱这种思想对我的禁锢,先生的一句‘秦夫’,眞令艴儿心生敬佩,先生的‘秦夫’之名,艴儿会永远记得。”
秦夫——是我见过的最特別的男子,他比我更加懂得如何尊重女性,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欲望,却对骁戎姐姐情有独锺,我心中不由自主的,对他暗生了几分难以言表的特殊情感。
吕师父和姚三姐将我的新舞小成重新编排、配乐之後,我便携着这曲新舞登臺了……
此舞定名为骁戎永志,意为永远不忘秦骁戎,无论是她的志向,还是她所给予我的灵感与震撼。
舞毕後,叫好声排山倒海,尤其是懂得书法的才子们更是痴迷。这件事广为流传後,绮黛楼又恢复了往日的辉煌,才子骚客络绎不绝。我果眞做到了一舞倾城,成为继凌落辰之後,第一个被众人追捧的舞伎,我终於可以笑对柳姐姐了,做到这份“不负所讬”,眞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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